脊背再次撞上池壁,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倒不是疼,他现在几乎什麽都感觉不到了,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
会被讨厌……
“我……”他口不择言地试图掩盖,“我没有……”
燕昭轻笑了声,接着就隔着衣裳告诉了他有没有。
这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窘迫惶恐无助烧遍了他全身各处,想躲开,想藏起来,但现在被捉住了把柄,就连挣扎都像在忤逆。
更让他不安的是,违背他本愿地,滚烫烧得更烈了。
看着他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濒临崩溃的绝望,燕昭慢慢弯起了眼睛。
像被捉现行的贼。
太可爱了。
发现了比弄哭他还有趣的事情。
“想走啊?”
他愣愣地点头。
“但你看看,你现在是能走的样子吗?”
燕昭毫无怜悯地哄骗他,“外面有人的。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他又乱七八糟地摇头,说不能。
实在是太好骗了,声音都一下压到最轻,像是怕被人发现,“怎麽办……”
“怎麽办?”
燕昭重复了遍他的无助,顽劣地笑,“阿玉,有个道理,从前应该有人教过你。”
面前的少年急迫地睁大了眼睛,透过要掉不掉的眼泪焦灼无助地看着她。
“很简单的道理。”
燕昭从水里找到了他的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有那麽短暂的片刻,虞白是没有记忆的。
好像上一秒还在混乱地摇头说不行,下一秒,就被牵着圈起了手。
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晚上,那个临时的书房。
那天的烛火是模糊的,现在水面上浮动的雾也是。
那天燕昭捉着他的手改他故意出错的字,而现在他的样子,比他的字还要漏洞百出。
只不过,这次,她没再亲力亲为。
氤氲雾气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灼灼似火,看着他,指挥着他。
一笔一画,横竖撇捺,快慢急停。
停,停,停。
不记得第几次被叫停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行……”
“殿下,求你……”
她这才终于赐下一个吻。
池水乱透了,潮涌许久方止。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他的手。
燕昭把着他的手,握着块不知哪里来的软帕,一点丶一点,细细地擦。
回过神来,虞白一下窘得发晕,本能地想找个哪里蜷缩起来,可还没迈开一步,就又被按回原处。
“去哪?”她声音和湿软的帕子一起落下来,都是痒的,“回来。”
虞白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脏……”
燕昭擡眸看了他一眼。
仿佛她视线有温度似的,一看过去,他本来就烧红的脸局促到极致,努力地想转身躲开,肩颈都绷起了颤栗的线条。
“不脏。”
擦尽了,她把帕子丢去一旁,先按住他试图遮挡的手,再把他别着的脸扳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