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
好似……好似自从那白衣女子来过後,兄长就一直如此,有时还会站在院中,望着那些不能吃喝的花出神。
如此一想,嫂母似乎倒也不那麽可怖。
这时,豸走了进来,躬身道:“主人,外有贵客求见。”
恶来猛地回身,心中已先有了期许。
但门外只走进来一个谄笑的中年男人……
他心一沉,失望弥漫。
来人他也认得,唤作晏,是微子啓之妻一脉的表亲,与天子相隔甚远。在大邑之内,说是边缘贵族都勉强,家境或许殷实,但权力实在微末。
高等贵族固然看不上蜚蠊恶来的出身,但这些细末旁支却恨不能人人想将他攀附。偏恶来住在南肆这等地方,不难寻,门槛亦不高。
今日,獠晏也并非一人前来——
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白衣女子拜访大亚的传闻,还以为恶来终于「开窍」,于是买下了一个极嫽美的奴隶,要送来贿赂。
这奴隶来自盛産美人的有莘氏,令獠晏大出血一笔!
此时,他将这奴拉来,忖着恶来或许喜女子穿白衣,也囫囵弄了一身给她穿,急切说道:“来,萩虫,这便是大亚,你日後就服侍他。”
奴隶乖乖跪下。
“诶。”恶来擡手制止,淡淡说道:“不必烦劳费心,我家中不缺人手。”
獠晏初时还以为他在假意推辞,往来拉扯一番,见是真不收,脸上便有些挂不住,遂笑道:
“这奴实实是我一份孝心。大亚若不收,我只好将她打死,岂不可惜?”
萩虫身子一抖,楚楚擡头看向恶来。
“……”恶来顿了一息,阴鸷淡笑,语调拖缓,“晏……我可否认为,你在威胁我?”
獠晏一怔,忙陪笑:“非也非也,大亚见谅,只是,实在是我留着也无用,还望大亚笑纳,给她一条生路。”
心中又畏惧嘀咕:人人皆说这大亚贱奴出身,故而对奴隶颇有眷顾,怎是假话……
一旁的季胜听不下去了,冲出来大叫:“你这老鹧,竟敢用杀奴威胁我兄?!你是求人还是辱人?”
獠晏张口结舌:“啊,这……这……”
季胜又抢道:“这奴是你花钱买来,是你所有,你愿意打死一百个也自便,又与我们何干!”
萩虫越发瑟瑟发抖,表情悲苦。
季胜本还有一肚子气话,此时见她如此,又极为气闷。
“晏,”恶来眉目深敛,对此乱象不为所动,“我知你所求。无非是为秀升小亚一事。秀确实勇猛,人也细致勤勉……但其父如此行径,倒令我迟疑。究竟是否要杀这奴,你不妨再与她商议一番。”
獠晏一惊,慌了:“这……大亚,不,不干秀的事!是我丶是我自己做主……我丶我知错,我好好待这奴,今日大亚就当我不曾来过可好?就当我不曾来过……”
恶来并不看他,只擡眸示意豸,“送客。”
獠晏惊慌失措,知道捅了大娄子,连连告罪,扯着萩虫离开。
季胜见他身影消失,挠挠头。
怪,兄不过说了寥寥数语,局势怎又扭转了?
恶来瞄他一眼,颇为无奈,沉声说道:“季胜,如此蝇头小事,有何可急,日後莫要如此毛躁。”
季胜崇拜仰视兄长,忽然脑袋一抽,“兄,你不收,实则是怕嫂母生气,对否?”他憨直笑了,“八尚说你一看就是怕妻的,我原本还不信。”
恶来身形一僵,缓缓回头,似是第一次认识般仔细端详幼弟。
季胜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吗?
憨傻惹事也就罢了,为何会嘴贱得如此令人发指……
像谁……总觉得无比熟悉……
心忽地就沉沉落了下去。
像公子彪……
【作者有话说】
恶来:掐死。
崇应彪:??像我就要掐死!?
~
1。耇长:有威望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