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脑袋丶弓着背,眼底一片没睡好觉的乌青,嘴角抿着,强撑着苦涩——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柏雪风什麽也没说,一叠稿子甩到桌上。
乌恒璟擡眼一看,赫然是他那堆惨不忍睹的画稿,乌恒璟深吸一口气:“我最近……状态不好。”
柏雪风问道:“你先生知道吗?”
虽然是疑问句,可柏雪风心里,已有答案。
珞凇不是会放任孩子自暴自弃的老师,乌恒璟精神状态如此差,要麽是珞凇故意冷着,要麽,是他根本不知情。
可怎麽会不知情呢?
未等乌恒璟回答,柏雪风已经替他说道:“跟先生闹脾气,于是连功课都不认真做。”
柏雪风缓了些语气:“说说吧,发生了什麽。”
发生了什麽?
乌恒璟苦笑。
发生了……我被先生翻来覆去玩到失声,先生却对我无动于衷。
这事他该怎麽说?
他总不能告诉柏雪风,他在黑阁被先生花式惩罚的经历吧?且不论他说不说得出口,就算他能说出口——乌恒璟在心底摇头——他知道他这位大师伯古板得紧,若是告诉他,自己被先生如何收拾,恐怕大师伯会责怪先生胡作非为。
乌恒璟是委屈,可他更不想让珞凇误会,他在柏雪风面前告他的状。
乌恒璟垂头,咬字:“没什麽。”
“没什麽?”明晃晃地敷衍,柏雪风语气骤然凌厉,“你是觉得我管不了珞秉寒,还是管不了你?”
他这话太重,乌恒璟被他语气一惊,慌忙屈膝,可他跪得太急,身子一晃,腰侧磕在桌角,坚硬的金属先是与实木重重碰撞,然後狠狠咬进他的腰侧,深深撞进他胯骨里。
叮——
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乌恒璟疼到扭曲的表情。
“身上加了罚?”柏雪风皱眉,没做多想,只是觉得孩子怎麽如此不小心,一边伸手拉他,一边问道,“负重腰带?你先生给你加的?”
怎料乌恒璟慌张地膝行後退,捂着腰侧语无伦次:“没有,不是……”
柏雪风训诫过太多师弟,怎会看不明白这副表情意味着什麽?
心虚得过分,必定心中有鬼。
原本还担心孩子鲁莽伤到的柏雪风,沉了脸色:“乌恒璟,过来。”
乌恒璟的心脏如坠冰窖,一时之间大脑宕机,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撞到什麽了,可……可他怎麽跟柏雪风解释?!
异常的反应,更加令柏雪风生疑。
柏雪风看着乌恒璟,面沉如水,一字一句:“怎麽回事,你自己告诉我,还是我褪了你的裤子看明白?”
(往下拉,还有彩蛋)
【彩蛋一号】
若论珞凇这一生在遇到乌恒璟之前,哪一段时间最称心,那必定是他在中国念本科的时候。
那时候的珞凇风华正茂,学业有成丶科研顺利,更重要的是,他有段华卿。
段华卿离开苏国去中国时那一年,恰逢珞凇高三。段华卿本意淡圈,也不希望学生为他奔波,因此不许学生随行,除了个别已经参加工作且正好在中国有项目的学生以外,其馀学生都没带去。
特意跟去的学生,唯独珞凇一人。
珞凇放弃本来保送苏国北庐大学的资格,在极短时间内办妥留学手续,跟过去。在中国,他与段华卿的白月光同进同出丶同寝同食,他时常去段华卿家里留宿,两个人亦师亦友,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尽管在中国的後期,珞凇已经隐隐感到他与段华卿有许多不合之处,可彼时爱慕已生,他一心想求同存异,与段华卿走至终点。
称心如意,在珞凇二十二岁那一年,达到巅峰。
因为那一年,他将段华卿带回了苏国。
段华卿回国的消息,让整个师门都沸腾了,因为他们完全没想过,老师竟能回来。
一时间,本已沉寂的师门,蓬发出新的生机。
然而在彼时的北庐圈子,除了段华卿的师门,有另一股力量,也在兴起。
这要源于,一位“奇人”。
这位奇人兴趣广泛丶朋友满地,他喜欢很多东西,唯独不喜欢学习。在凭借聪明的智商考上庐大以後,他从不认真学习,痴迷做生意,屡屡挂科,差点被开除。
终于,奇人顿悟——既然自己这麽厌恶学习,为何还要浪费生命?于是毅然从庐大辍学,下海经商。
在成功掘到人生第一桶金後,奇人便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创办了北庐第一家TJ会所——黑阁。
没错,这位“奇人”,就是季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