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来得及多说上几句话,太阳便出来了。
鬼是见不得阳光的,这点是真的。
叶柏青消失了,可程松年的手心仍残存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程松年扫了一眼身后的尸体,捡起青哥的手机,失魂落魄地往山下走。刚走到山脚下,他便听见一声惊呼,“他在那儿!“
抬头一看,是柏家人找过来了。没等他们张口询问,他便答道:“柏校长在后山。”
一行人没再追问,直奔后山。
柏校长死了,唯一确定与青哥之死有关的人没了,程松年一时有些迷茫,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又到了熟悉的分叉路口,从这里拐弯就是青哥的外婆家。他顿了一下,转身拐入这条小巷,再一次走进了叶柏青的房间。
上次来收拾过一次后,他的房间已经空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家具杂物,没留下一点值得回忆的物什。
他突然记起来,第一次来时青哥的房间非常乱,文英说是柏家大伯来这里找青哥的身份证是翻乱的,当时他并未在意,可如今细细一想,身份证这种常用证件用不着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吧,找一张身份证至于把整个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的吗?
或许,柏大伯另有目的呢?
柏二哥是大伯的儿子,他与青哥的死脱不了干系,那他爸是不是也与此事有所牵连,柏大伯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他来到青哥的房间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程松年环顾四周,这里每一处都被翻遍了,即便真有什么重要线索,也早就被他们拿走了吧,或许早就被火烧成了一抔灰。
好不容易有点方向了,却是行不通的一条死路。
他沮丧地坐下,瘫倒在床上,仰面朝天陷入沉思。
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那口井看看,虽然蛮瘆人的,但……如果青哥在的话,他好像也能克服一下。
等一下。
一直盯着天花板的他突然坐起身来,睁大眼睛仔细一瞧,确实没看错,天花板上贴了一个小小的笑脸贴纸。
难道是青哥给他留下的线索?
他赶紧找了个凳子搬过来,踩上去查看。他轻轻敲了敲天花板,发现这里似乎有隔层,便又用力地捶了一下。
随着灰尘的抖落,有什么东西从翘起的隔板上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程松年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俯身拾起了笔记本,揭开本子上的锁扣,扉页上的名字映入眼帘——“叶承安”,青哥的记者爸爸,这笔记本莫非是叶爸的调查笔记?
他接着往后翻,叶爸的字龙飞凤舞,并不大好分辨。在凌乱的文字当中,他一眼认出了“井神”二字,再仔细去辨认这段文字的内容,它记载的是一个关于“状元井”的历史传说。
据说在清朝中叶,村里有个读书人一心想考取功名却屡试不第,抑郁至极便打算投井自尽。也不知他从哪儿听来了投金许愿的说法,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心有不甘的他决定再试一次,便往井里投下了一枚铜钱许愿高中,结果那年他一举夺魁,摇身一变成了十里八乡唯一的状元郎。得偿所愿的状元郎回村后,特地修缮了那口破损的井,还专门为它建了一座井亭,从此这口井便叫“状元井”。
是柏家老宅那口井吗?
程松年带着疑问继续翻阅。
自状元井一事传开后,村里人便开始相信,只要朝这口井里投下一枚铜钱,合十双手虔诚许愿,便会愿望成真。一来二去,“井神”便由此诞生了,祂是这口井的化身,是助人愿望成真的神明。
“松年,松年,你在里面吗?”
屋外,文俊的喊话声打断了程松年的调查进度。他匆忙应了声,边往外走边收起笔记本,塞进了裤兜里。
见他来了,文俊焦急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我爸?”
他摇摇头,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青哥的下一个目标是四叔,四叔和青哥的死也有关系?
“完了……”文俊神色慌张,嘱咐道,“我,我得去找我爸,松年你快去找来找大伯他们,别在外面乱晃了,外边不安全。”说罢他便行色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