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倾斜过来,小声疑惑:“你说什麽了?”
花不谢咽了咽口水,他感觉自己闯了大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说了出来,也不管先前答应过人家什麽。
獾奴闻言,摸了摸下巴,有些窃喜,再次询问道:“沈娘子真的这麽说?”
花不谢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点头如捣蒜。
“千真万确,我跟你学学沈娘子怎麽说的。”说完,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獾奴不就是柳胜吗?你们方才还在饭桌上说的,现在又来骗我!不想要命了吗?”
獾奴目光一扫,“你们饭桌上讨论了啥?”
花不谢摸着後脑勺,也在纳闷,“我寻思着,是提起你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小名叫这个,但我真的没说你就是阿胜哥啊,阿豨哥,你记得我们说了吗?”
当然没说。
王靖宗心中回答,却看着獾奴,目光如炬,问:“你告诉揽月姑娘,你的名字了?”
原来姐姐叫揽月。
一个愣神後的獾奴暗中窃喜,眼睛一转,面上一本正经,“没有,我就说我是獾奴,你不是说过吗?这样的大名,在做大事之前,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说完,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喜笑颜开,“莫不是揽月姑娘那边对我有意,特意请沈娘子打听我的身世?”
他娘和阿妹当然知道他的本名。
王靖宗知道不是,那日马车里,那对主仆对獾奴嫌弃的声调,他至今犹记在耳。
獾奴从不告诉外人自己的大名,沈宁溪却知道獾奴就是柳胜。
她几次三番,救他于及时。
及笄之後,她性情大变,沈宁溪。。。。。。褚宁溪。。。。。。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王靖宗倏地起身,冲向门外。
花不谢担忧道:“豨哥不会有事吧?”
獾奴往嘴里塞肉片,鼓着腮帮道:“思春而已,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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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就像破了个大窟窿,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季夏的天气本就多变,今日已算上天有好生之德,提前给了预兆,晌午过後开始转阴,入夜之後,才暴雨如瀑。
情况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
王靖宗背靠沈府後宅的一处破落屋的檐下,廊檐窄小,豆大的雨滴飘落在他的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汗,抑或是,激动流下的泪。
後宅渐渐安静,先前尚且听到一星半点的走路声,侍女们来回收拾东西,这会儿,大约都已经布置妥当,回屋歇息去。
这样的天气,谁都没心思出门,又是深夜,整个沈府都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潮湿中,周遭安静只闻雨滴声。
王靖宗身上的灰色衣裳经过雨水浸润,已经完全变成黑色,与黑夜融成一体。
又过了半炷香,雨势渐弱,他顺着屋檐往前走,一路摸索到碧玉轩的院门前。
守门的婆子早早去睡了,门後落了栓,正门紧闭,王靖宗走到一边,踩着墙角的假山,一个借力,攀墙而上。
居高临下,周边环境,顿时收入眼帘。
主屋那边,尚有一丝灯火照明,微弱的光线投射到窗纸上,落下一道淡淡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