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六月二十五,晌午时分,日光黯淡,天际乌云翻腾,空气里弥漫着暴雨来临前的沉闷。
王靖宗给红七喂了食,检查一下马厩的房顶,以防有大雨突袭,做好防护措施後,跟同伴打声招呼,准备出府。
如今的马厩房里,没人再敢奚落这个新来的马夫,得他一句招呼,纷纷上前卖好。
“阿豨,你放心去,我替你看着。”
“对,不用担心,下午我替你给红七喂水。”
说来也奇怪,红七以前不喜欢喝水,自从阿豨来了之後,就有了这个毛病,没到申时就要喝水,大口大口地喝,不喝就很烦躁。
王靖宗走出府门,一名小弟早就驾车躲在巷子外,见他出来,驱车上前,载他去酒肆。
昨日午後,獾奴让人传信,褚家的残铁已经带回到建康城外,算着时间,现在,那些残铁应该已经收入山中,他不方便亲自去看,但要去酒肆安排一些事。
半个时辰後,天气依旧沉闷,酒肆中,三人齐聚。
獾奴将一把钢刀扔在桌上,钢刀撞上坑洼的木桌,发出一声“哐当”,在大堂内,十分响亮。
獾奴语言粗鄙:“真他妈的晦气。”
王靖宗面无表情,他将钢刀拿在手中观看,用粗糙地指腹去磨刀刃,刃口肥厚,豁口很多,是把钝刀。
用在战场上杀敌的兵器,竟然是割头发丝都要磨一磨才能断的钝刀,更别说用来割喉,只怕割完一刀人家还跑了。
那些胡人,连阎王都不肯收,这样的刀,沾了他们的血,可不就是晦气。
花不谢看着王靖宗,原本担心他生气,有些害怕,现在,见他神色平静,松下一口气。
惴惴道:“叔伯们叫你放心,他们一定会珍藏好那些残铁。”
已经不能称之为兵器,那些刀不是钝口,就是豁口,根本就是残铁。
王靖宗点头,看向獾奴,问:“跟刘二说过了吗?”
獾奴眼皮子一掀,道:“说了,刘二在家里打了一条地道,通到他家後面的一条街,花叔在那条街租了一间屋,我隔个几日就去那边转转,驾车运到山里去。”
王靖宗提醒:“行事小心些,遇到任何可疑之人,立刻停止动作。”
“放心吧。”
这些兵器的改造和运送都有了章程,花不谢开心道:“山里有这些兵器,就不怕坏人搜山了。”
獾奴闻言瞅他,叹了口气,浑身戾气倏地一松,他放下架在凳子上的腿,臀部安稳落座。
有什麽办法呢?战场上的事早就人尽皆知,多思无义,不如干活。
谈完正事,就该说说酒肆开张,花不谢二话不说,立刻跑去後厨露展现自己近日成果。
很快,一盘凉拌猪头肉片,一盘香脆炸虾米,一盘手拍黄瓜碎端上桌,外加一壶佳酿。
獾奴率先下箸,最先青睐的就是皮肉肥嫩的猪头肉片,入口香滑,口齿生津,再饮一口酒,顿时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快感,飘飘似神仙逍遥自在。
王靖宗各尝一口,眉头舒展,淡淡问道:“酒楼的菜?”
獾奴闻言微惊:“什麽酒楼?”
花不谢憨憨一笑,什麽都逃不过豨哥的眼睛,就将四日前受沈三公子邀请的事说了出来。
对了,观音娘娘还说,阿胜哥喜欢她府里侍女,没想到呢,阿胜哥一大老爷们,竟然敢肖想那样大宅里的娇娘,他得把这事和阿豨哥说道说道。
獾奴则快速地看了王靖宗一眼。
王靖宗夹起一粒香脆虾米,放进嘴中,边嚼边道:“三公子热情好客,顺便打听一下,你们上次进山,究竟是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