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真到了这一刻,身体上的顿感才渐渐消失,心头漫上浓浓的不舍。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在侧门见面,醒来之後,第一次正眼对上,与及笄那日的娇俏灵动不同,那日的她,眉眼沉静,举步优雅,举止之间,矜持高贵。
睡着之前,他心想。
女孩子的及笄礼果真不同凡响,一夜之间长大许多,更像她後来成亲嫁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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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柠得知王靖宗休假回来,耐着性子等了一天,得知他昨夜去了管家处,风伯还收下了他两条干货,心中窃喜。
待用过早膳,各房无事,在回管家处的路上拦下风伯。
风伯毫不意外,将早就备好的说词讲了出来。
他义正言辞:“老奴已经查过,这阿豨家中上有卧病在床的母亲,下有一个侄儿,兄嫂是个厚道人,开了一家书舍,但他嫂子今年怀孕,且是双胎,养着三个孩子,这一家老小,养活不易,全靠他挣钱维持,我寻思,这要是让他进了府里来,他父母定是不愿。”
沈青柠思索道:“我们沈家也有雇佣,不必让他签卖身契,签了协议,按月付给他饷银,他家里人定会答应。”
风伯:“但他自己不愿意。”
沈青柠疑了,“为什麽?”
风伯:“个人私事,五娘子莫问了。”
沈青柠:“不问清楚,那他不进府,效忠别人怎麽办?”
风伯:“这个五娘子不必担心,在进府之前,他就是孑然一身,并不曾效忠旁人,这离府之後,亦当不会再投靠其他门户。”
沈青柠牙龈咬碎,看出了风伯的用意。
半响才道:“行吧,你好自为之。”
一转头,去了碧玉轩。
沈宁溪已经将曲谱编好,交到揽月手中,叮嘱路上小心,就只见沈青柠从廊檐下进了外屋。
沈宁溪给揽月递了个眼神,揽月退出去,经过外屋时,向沈青柠屈膝行礼。
沈青柠看到揽月手中信笺,知道里面是什麽,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四姊姊婚事如愿以偿,怎麽自己的婚事就这麽难?
一介布衣,竟比那袁氏还难搞定!
“四姊姊,这次你可得帮我。”
沈青柠一屁股坐下,一骨碌将心中苦楚倒个干净,“这点事都办不好,什麽管家?就应该革了他管家之职。”
碎星捧了茶水进来,老老实实地行礼,“五娘子。”
沈青柠擡头,惊讶的目光从碎星脸上扫过。
碎星低着头恭敬地离开,沈青柠奇了,指着碎星看着沈宁溪。
沈宁溪没看到,暗自皱起眉头,担忧地心想:王靖宗竟然真的要走。
既然风伯都没将他留下,那要怎麽办才能将他留下?
得想个办法才是。
沈宁溪还在想,沈青柠见她一点没有回应,惊疑道:“四姊姊?”
沈宁溪回过神,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留下他。”
沈青柠欣喜:“真的?”
沈宁溪点头,“不过,你要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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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後,王靖宗得了半日闲,在马场上跑马。
沈家的主子都不是吝啬的人,只要有能力,不介意他们在自家马场上练习骑射,风伯是真的欣赏王靖宗,让他临走之前,将所有的马都检查一遍身体,王靖宗觉得,与其走马观花地看一遍,不如一个个上马骑一遍,有没有问题,立马就能试出来。
在马场上的,还有另一对男女。
男的相貌出衆,身穿锦缎束服,女的娇柔可人,满脸红晕,正是新婚不久的三公子夫妇,沈成之和谢玉娘。
远远看去,沈成之应当正在教谢玉娘骑马,立在骏马旁边,低头调整马鞍。
谢玉娘浑身僵硬,俏脸上,因脚踝被丈夫握在手心而羞红。
沈青柠走上前,“啧啧”两声,道:“三哥,这才成亲几日,你就带着新嫂子出来玩,小心我告诉娘,告你个玩物丧志。”
谢玉娘的脸上露出些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