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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下归栖(第1页)

梅下归栖

云栖阁的冰棱梅开得最盛时,谢砚冰正在琴房的窗边刻琴。

新制的琴身用的是後山的老梅木,是三年前那场阵法反噬中幸存的树,木纹里还留着淡淡的灵力痕迹——那是他和顾承煜的血契共振的馀温。他握着刻刀,在琴底轻轻凿下“承砚之约”四个字,刀锋落下时,木粉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极细的雪。

“刻歪了。”顾承煜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是刚从井里吊上来的青梅,绿莹莹的,还沾着水珠。他走到谢砚冰身边,弯腰看着琴底的字,指尖在“承”字的捺笔上轻轻一抹,金红的灵力漫开,将歪掉的笔画修正,“你看,这样才好看。”

谢砚冰擡头时,正看见顾承煜颈後的龙纹刺青——这几年已经淡了许多,像片浅红的云,只有在灵力共振时才会泛出金。他故意偏过头:“是你站得太近,晃了我的眼。”

顾承煜低笑起来,将一颗青梅塞进他嘴里。酸甜的汁在舌尖爆开,带着井水的凉。“赵伯说前山的新茶好了,下午去采些?”他的指尖在谢砚冰刻琴的手上轻轻一按,血契的朱砂痣泛出淡金,“采完茶去溪边烤鱼,就像当年在云栖阁时那样。”

谢砚冰含着青梅点头,指尖在琴底的字上又补了一刀。三年前他们决定归隐时,朝堂上还有些非议,说“新帝退位太早”,说“琴师祭酒不顾苍生”。是镇北侯和苏挽月力排衆议,说“陛下与祭酒虽归隐,灵力却护着天下”——如今三年过去,江南漕运安稳,西北无战事,百姓们早把他们的归隐当成“神仙眷侣”的佳话,连说书人都编了《承砚记》,在茶楼里日日传唱。

“对了,阿石带弟子们去修云栖渡的桥了。”谢砚冰吐出青梅核,扔进竹篮,“说桥栏上的‘承砚双安’碑被雨水冲得有些模糊,要重新刻一遍。”

顾承煜的指尖在琴身的木纹上轻轻划着圈。那座桥是他们归隐後修的,连接着云栖阁和码头,桥栏上的碑是百姓们自发立的,比京城的更质朴,却更让人心安。“让他们刻吧。”他俯身,在谢砚冰发顶轻轻一吻,“刻完了我们去看看,顺便在桥上弹一曲《平沙落雁》。”

谢砚冰的耳尖有些发烫。他想起刚归隐时,自己总担心“不问政事”会辜负百姓,是顾承煜拉着他去码头,指着那些卸货的力夫说:“你看他们脸上的笑,比金銮殿的朝会更重要——我们护他们安稳,他们自然活得踏实。”

修复旧琴的日子过得很慢,却像浸在蜜里。

谢砚冰负责打磨和上漆,顾承煜负责调弦和装轸,两人常常在琴房里待一整天。有时谢砚冰会突然停下,看着顾承煜调弦的侧脸发呆——这人褪去龙袍後,眉眼间的威严都化成了温柔,连指尖的薄茧都透着烟火气;有时顾承煜会故意拨错弦,惹得谢砚冰瞪他,然後趁人不备偷个吻,琴音混着笑声,在竹林里荡开,像首未完的歌。

“你看这架‘长风’。”谢砚冰擦去琴身上的灰尘,露出琴腹的刻痕,“当年被阵法震裂的地方,已经长好了,木纹都连起来了。”

顾承煜凑过去看,果然,那道深裂的边缘长出了新的木组织,将旧痕温柔地裹住,像被岁月抚平的伤口。他拿起弦,往琴上缠:“就像我们。”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麽,“那些伤疤还在,却成了彼此的印记,再也分不开。”

谢砚冰没说话,只是握住他缠弦的手。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暖斑,血契的朱砂痣在光中亮了亮,与琴腹的木纹相呼应,像幅被时光温柔包裹的画。

傍晚时,赵伯送来封信,信封上盖着西北的火漆,是苏挽月寄来的。谢砚冰拆开时,一片干燥的冰棱梅花瓣掉了出来,落在琴盒上,像枚小小的邮票。

“苏将军说,阿霜生了个女儿,眉眼像你。”谢砚冰念着信,指尖在花瓣上轻轻一碰,“还说她们在荒原巡查时,发现了些东西,让我们自己看附页。”

顾承煜接过附页,上面是张草图,画着块残破的竹简,上面的纹路像极了《九霄琴谱》的阵法图,旁边还注着行小字:“当地人说这是‘天琴’的碎片,摸上去会发烫——像你们的血契。”

谢砚冰的指尖顿了顿。《九霄琴谱》的最後一页?他们以为琴谱早已完整,没想到还有遗漏的碎片。

“想去看看吗?”顾承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他看着谢砚冰眼底亮起的光,像看到了当年在黑市初遇时的少年——眼里有光,心里有火,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

谢砚冰擡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暖阁外的梅花开得正盛,花瓣被风吹落,贴在窗纸上,像谁画的胭脂。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皇城墙上的相拥,想起“承砚之约”的刻字,想起这三年梅下的安稳——原来安稳从不是终点,是有勇气奔赴新冒险的底气。

“想。”谢砚冰的指尖在草图上轻轻一点,淡青的灵力漫开,与顾承煜的金红灵力在纸上凝成小小的光团,“等修完这架琴,我们就去荒原。”

顾承煜握住他的手,在琴底的“承砚之约”旁,又刻了个小小的狼崽,就在“承”字的旁边。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将琴底的字和狼崽都染成金红,像个未完待续的承诺。

暖阁外的梅香越来越浓,混着新茶的清,像首准备啓航的歌。谢砚冰知道,荒原的冒险或许有未知的危险,或许有未散的戾气,但只要身边是这个人,只要血契的暖还在,只要“承砚之约”的刻痕还在琴底,就没什麽能让他们退缩。

因为他们的归处从不是云栖阁的梅下,是彼此身边;

因为他们的约定从不是“永不分离”,是“一起去闯”;

因为这梅下的琴音,从来不是终点,是新冒险的序章。

顾承煜将修好的琴放进琴盒时,谢砚冰正把那片冰棱梅花瓣夹进苏挽月的信里。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照着满阁的梅,也照着琴盒上“承砚之约”的影子,像在说: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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