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睿之知道他明白了,便浅笑道:“有些事我告诉你不如你自己想通。”
他说完走向了钟拙筠那边,独留沧逸景一个人,继续站着,他知道,他的景哥需要时间去细细的回想五年前的情况。
他当时把钟拙筠的资金当成铺好的退路,却不知只要钟睿之还在,这条退路就是悬崖。
完整经历了当年事件的王瑄也有所察觉,他不是局中人,都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沧逸景时一脸凝重:“他应该是知道你在打老金的主意之後,再打算走的。那天麦丰叔丶他妈妈还有顾渺然来小楼找他。”
“他没有不相信我,他不是信了顾渺然的话,而是猜到了我全部的计划。”沧逸景思索着…
他往前看去,钟睿之正笑着搀上钟拙筠的手臂。如果那时候,他只是一味的坚持,或许就没有睿安大厦,过几天去香港签字的也不会有他和钟拙筠了。
是成功更重要,还是感情更重要?
王瑄站到沧逸景身边,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悠悠的开口道:“你们俩都没和别人谈过对吧?”
沧逸景点头:“遇上他之前,甚至连有好感的人都没有…”
之後也没有,他所有关于爱情两字的一切,都和钟睿之相关。
王瑄道:“他那时候走了,肯定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可以这麽想,是他对你,对你们的感情有信心,他相信你会一直等他。”
“哑巴当天在场,他肯定知道,死东西…”他低低的骂了一句,“瞒了我这麽久。”
王瑄想起那天缩在角落,怎麽晃都不比划,一脸衰样的封阳,笑了:“对,小孩儿真能保守秘密。”王瑄站了一会儿又问:“刚刚小少爷跟你说什麽了?最後那句,我没听到。”
沧逸景道:“他说事情要我自己想通。”
不通也是爱他,想通了,就更加愧疚。
他原本觉得自己难熬也就算了,没想到…小少爷也是那麽的难熬。
王瑄问:“你打算什麽时候说啊,就你俩在公司高调的做派,老金…哦,咱们钟叔,一打听准能知道。”
“等盐田动工吧。”沧逸景道。
钟拙筠到现在都不知道,说明姚勉也没在他面前提这事儿。沧逸景对金言山还是很了解的,看上去好大喜功,但心却很细,比如83年之前,他没摸透沧逸景,捂着那麽多的钱,就是不下场,这种慎重,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这样的人是扮猪吃老虎的,这五年沧逸景也见识过金总的手腕,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人,精明又老辣。
沧逸景道:“我当年想过,如果钟家来插手,让我血本无归,让我继续回秦皇岛种田,我都愿意。”
他这五年,爱恨交织,禁锢着,干涸着,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
他当年是愿意的,怎样都可以,只是不想失去他。
“我在上海那晚,我哭着问他能不能去美国看他…”沧逸景道,“我说我不是要绑着他,不会让他为了我…放弃去留学。我告诉他,我做这麽多,我去赚钱,都是为了他。”
王瑄没有插话。
沧逸景点上了口袋里的万宝路,这本是他五年不碰的牌子,钟睿之一回来,他口袋里的烟就换回了万宝路:“他说,该长大了,别为他,为自己吧。”
王瑄这才看向沧逸景:“逸景,有些事旁观者才能看清楚,你偏执了。”
沧逸景与他目光相对,沧逸景知道王瑄在说当年的他。
“我跟你说过吗?不止是当年,这五年都是,所有有关钟睿之的东西,都不能提起,沉默寡言,封闭自我,连对待自己都越来越苛刻。”王瑄道。
沧逸景道:“我本以为不好受的只有我一个…我真蠢,他跟我说波士顿特别冷,他在车里哭,我听不见,他明明都告诉我,我到今天…才知道…”
那被他好好珍藏着的就旧衣,衣服口袋里的领带,沧逸景总是要求自己要护着小少爷,要赚钱让钟睿之的家人能看得起他,要无时无刻的呵护,以免小少爷腻了踹了他。
他知道钟睿之曾经爱过他,也知道钟睿之现在依然愿意爱他,但他总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更多些的,他怨钟睿之的退缩,他恨了五年。
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钟睿之的爱,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聪明温柔的爱人,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的劳动成果,守护着他的理想和事业。
他说,为你自己吧。
是真的想让沧逸景为自己。
沧逸景不在状态,球还是有人赢了,时间还早,可再开下一局又不太够,钟拙筠便提议一道去他的庄园看看,是新打理的园子,移植了很多果蔬和瓜藤,找人打理着,夏天就能吃上园子里的新鲜蔬果。
五十多亩的地方,还有马场。
他带着衆人转了一圈之後,就带着港商去看他养的好马,而钟睿之和另外一批对农作物有兴趣的,就跟着庄园的管理者一起去看了小菜园。
恰巧在种黄豆。
钟睿之笑了句:“我爸爸喜欢吃毛豆,这样好了,到夏天他就有吃不完的毛豆了。”
沧逸景跟在後面,钟睿之拿了些种子,招呼他拿锄头挖地。便有人笑问:“沧总会种地?”
打高尔夫穿的都是偏运动的休闲服,沧逸景拿上锄头还挺顺手的,便笑道:“我一直觉得种地和打高尔夫差不多,我高尔夫打的不好,也会刮掉草皮。”
他这话逗得那几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