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刺入皮肤,谢择星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呜咽,药剂顺着针管推进他腺体内,尖锐的痛感随之炸开。
冷汗顺着锁骨滑进手术衣领口,他猛地弓起腰背,不受控地发出惨叫:“啊——!”
太痛了,腺体处像被烈火撕扯灼烧,痛感向着四周的神经迅速蔓延,引发肌肉痉挛抽搐,血色上涌不断在他眼前翻滚,视网膜被生理性的泪水灼得滚烫。
他的反应太大,傅凛川不觉蹙眉,按在推塞上的指尖微顿,从来在手术台上临阵不乱可以不受任何外因影响的人却在这一刻生出了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一整支药剂最终全部推进了谢择星的腺体里。
Alph息素疯涌而出,凛冽的木质香,带了一点温暖的尾调,像烈火烧雪的馀韵,很特别也很好闻,却在这一刻失控地横冲直撞向四周扩散。
这是傅凛川第一次清楚闻到谢择星信息素的味道,尽管Alpha的生理本能让他略微不适,但他是个腺体科医生,做过无数次抗干扰训练,面对发情期的Omega都能面不改色,Alph息素的刺激于他而言,影响微乎其微。
更何况这是谢择星的信息素,嗅到这个味道带给他的心理上的冲击和快感远大于其他。
谢择星却如置身于烈火中炙烤,注射液里掺有不属于他自己的陌生Alpha的信息素提取物质,强制注入他腺体内与他自身的信息素互相排斥倾轧,无异一场酷刑。
惨叫卡在喉间逐渐化成气音,短短十几秒,于谢择星而言漫长得如同一整个世纪。
针头终于抽出去的一瞬间,他全身力气也似被抽干,整个人瘫软在手术台上,浑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浸透。
傅凛川皱眉擦去他唇上咬出的道道血痕,谢择星一动不动,除了身体本能地战栗,给不出任何多馀的反应。
泪水自眼罩下蜿蜒而下,也许是屈辱,也许只是太过痛苦。傅凛川伸手帮他抹去,停在他鬓边的手指也在微微发颤。
谢择星死死掐着掌心丶掐进皮肉里,傅凛川试图帮他掰开,他的手心已然掐出了血。傅凛川越是用力他反掐得越紧,每一个动作都在表现自己的厌恶和抗拒。
“松开手。”傅凛川低声劝道。
谢择星充耳不闻,充血的指节绷成不正常的弧度,被强硬拉开时反手用力抓上了傅凛川的手背:“你刚给我注射了什麽?”
他嘶吼出声:“你说话!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麽?!”
傅凛川不会回答他,最後谢择星又是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去,被傅凛川抱回了房中。
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进床里,傅凛川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谢择星的身体蜷缩,即使是在昏睡状态也本能地维持这种戒备姿势,眉心没有片刻的舒展。
傅凛川静静看着他,静默良久,独自回去了实验室。
他坐进电疗椅中,给自己也贴上了电极片。谢择星一直戴着的那个眼罩其实是一个神经传导装置,他所有的生理感觉都会被如实记录下来。
傅凛川闭上眼,刚才谢择星所感受过的痛楚很快传导至他的神经突触。
确实很痛,撕心裂肺不足以形容,哪怕傅凛川从小就在他父亲手里接受过无数次痛感训练,这种程度的痛楚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近似自虐一般重复体验,直至被这种痛麻痹。
摘下电极贴片时他也一样,浑身冷汗,几乎站不起来。
踉跄走去实验台边,他一手撑着台面,翻开了那本笔记。
上面的内容对照他自己记录的谢择星的各项身体数据,差值都在可纠正范围内。
注射剂的配制严格按照比例,也不可能出错。
没有哪里不对,是他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
快速往後翻了几页,他的目光停在了“融合诱导剂第一次注射记录”这一行字上。
注射前的准备,注射过程中的细节,被注射人每秒钟的心率丶血压丶血氧丶体温丶腺体激素各项数值波动全部记录在上。
结尾处还有一段话——
【融合诱导剂必须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注射,麻药的使用会影响药效。她的反应比我预期中更痛苦,咬破的舌头流了很多血,让我有些不忍心下手。但我不能这麽放弃,Alph息素互相排斥,这是必经的过程。等她习惯了,也许就不会这麽难受了。】
【所有人都说基因决定了Alpha和Alpha不能在一起,我偏不信。】
【我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傅凛川低头,五指成爪,用力按住手下泛黄的纸张,沉默了很久。
信息素提取针刺入他颈後腺体,很快抽取到了足够配制下一支融合诱导剂的剂量。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也不会放弃。
他同样不信,他也一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