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那麽骄傲自负的人,怎麽会觉得自己人生失败,怎麽会想死呢?
活着不好吗?
他聪明机灵,保送藤校轻轻松松。
他还有爷爷留下的巨额遗産,别说他的一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挥霍不完。
他拥有那麽多普通人无法拥有的东西,何苦在最美好的十八岁,选择去死呢?
他还没跟她一起读哈佛,他还没继承财産。他也没做到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她阿爸又不是他撞死的,凭什麽全怪在他身上?
他又不是真的养不起她,凭什麽她认定他顾不上她?
他那麽相信她,就算明知那时她亲他不过是在哄他,他也甘之如饴地沦陷,凭什麽他的努力丶他关于未来的规划,在她那里就如此不值一提,无论怎样她都不信他?
她说她最恨就是他。
得到她的全盘否定,他又何尝不是凭借对她的恨意存活至今!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不要’?”江柏温缓慢直起上身,“我听过你说好多好多的‘不要’,我们现在开始第三轮惩罚,你是不是又要说不要?”
废话!神经病才陪他继续玩下去!
林意安奋力拉拽手铐,手腕磨红破皮都不顾。
江柏温望她如慌乱无措的困兽,在他身边垂死挣。扎。
恍惚在想,是她没得救,还是他没得救?
他一把扣住她不堪一折的细腕,手指压到她破皮的细嫩肌肤,刺痛袭来,她惊惶地看向他,那瞬间,大气都不敢喘。
他另一只手擡起,拇指轻揉她紧抿的唇。
对,就是这里。
就是这张可恶又可恨的嘴巴,一句接一句蹦出的言语,比蜜糖还清甜,比刀子还犀利,给他愉快,也给他痛苦。
“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还是好爱好爱她的,所以那麽宽容,递一把刀在她手里,让她有机会再次伤他。
但如果,如果这次她还他的,是蜜糖呢?
他还是对她抱有期待。
毕竟他最中意的女仔,久别重逢後,会帮他庆贺生日,会给他买蛋糕,唱生日歌……
她还说,要是真和他有个孩子了,就大肆宣扬。
嗯,如果他们真有个孩子,他也会配合她对外高调宣布的。
“说你那时也对我有点感觉,说你答应一直陪我身边时,有过一瞬是真心的,好不好?”他这样问她。
林意安只觉得他恐怖,看他好陌生,陌生得让她发自内心感到恐惧,头皮发麻,寒毛卓竖。
双唇嗫嚅着,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好焦急地望着她,“为什麽不说话?”
“不好……”她勉强发出声音,“我想我认识的那个人已经死掉了。”
“是吗?”他轻笑,笑得好苦啊,话语不自觉变刻薄,“你把口系咪含过拈啊?讲乜嘢都咁唔啱听。”
“江柏温!”
他气得口不择言,林意安一巴掌甩他脸上,更说不出好话:“去死啦你!”
他因此而怔住,灵魂为之震荡,飘飘然好似真要脱壳。
“MissLam系咪唔识含拈?”他顶着巴掌印鲜红的一张脸,目光痴迷地看她,“我教你,好不好?”
“不好!”她踉跄下床。
江柏温拽住她後衣领将人拖至身前,她跌倒在地,他掌住她後脑勺,低头抵着她的额,鼻尖碰着她鼻尖,呼吸凌乱着,语气温柔地哄:
“乖啦,我会好好地教你。”
头发被他抓拽着,传来轻微的痛,她目光阴狠,字字歹毒:“不怕我咬死你?”
他笑了,猝然将她头颅往下一按——
“好啊,送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