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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第1页）

第19章

夜深得像泼翻的墨，莫比迪克号的甲板上只有巡逻船员的脚步声。医疗室的门被风吹开条缝，月光斜斜地照在空荡荡的床上——安不见了。

“安？”艾斯猛地从床边惊醒，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他冲出医疗室，刚拐过走廊，就看到一道金红色的影子站在船舷边，背对着他，九条尾巴在夜风中绷得笔直，像拉满的弓弦。

“安！你醒了？”艾斯的声音带着惊喜，脚步却顿住了。月光照亮了她的侧脸，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没有一丝温度，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安缓缓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从武器库摸来的短刀，刀身映着她冰冷的脸。“醒了。”她的声音平得像块木板，没有任何情绪，下一秒，短刀带着破空声直刺艾斯的心脏！

“安？！”艾斯瞳孔骤缩，本能地用火焰挡开，刀身擦着他的肋骨飞过，钉进身後的舱壁，刀柄还在嗡嗡作响。他看着安瞬间欺近的身影，利爪泛着寒光抓向他的咽喉，喉咙突然发紧——这不是被操控的疯狂，是彻底的丶无差别的杀意。

“拦住她！”艾斯嘶吼着後退，火焰在周身炸开，却刻意避开她的要害。安的攻击太狠了，招招冲着能一击致命的地方，尾巴扫向他的膝盖，爪子抓向他的眼睛，完全是搏命的架势。

甲板上的动静惊醒了所有人。卡普提着拳头冲出来，看到安正用短刀劈开艾斯的火焰，老脸瞬间涨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安丫头！住手！那是你哥哥啊！”

安的动作没停，短刀转向卡普，刀风带着寒意擦过他的耳际，削断了几缕头发。“爷爷？”她歪了歪头，眼神依旧空洞，手里的刀却没丝毫犹豫，再次刺向卡普的胸口。

“卡普！”马尔科的青色火焰缠上安的手腕，试图夺下短刀，却被她反手一甩，尾巴带着暗劲抽在他的小腹上。不死鸟的恢复能力让他瞬间愈合伤口，可那股带着决绝杀意的力道，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白胡子站在甲板中央，看着自己的船员被安逼得连连後退，看着艾斯的火焰一次次在她面前收势，看着卡普红着眼眶躲闪，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他的薙刀握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挥出——那是他的女儿，是喊过他“老爹”的孩子。

“都让开！”乔兹的钻石拳头砸向地面，想逼退安，却在拳头即将碰到她的瞬间猛地偏了方向，砸在甲板上震出个浅坑。安的利爪趁机划过他的胳膊，带起一串血珠，他却只是闷哼一声，没还手。

比斯塔的薙刀挡在安面前，刀身与她的短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安！醒醒！看看我们是谁！”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刀刃始终离她的要害三寸远。

安却像没听见。她的尾巴扫倒了三个试图靠近的船员，短刀挑飞了比斯塔的刀鞘，眼神扫过甲板上的每一个人，最後定格在船舷边——库赞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叼着冰棍，冰蓝色的瞳孔映着甲板上的混乱。他是来等卡普的，却被这场闹剧困在了原地。

“都杀了就好了。”

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像道惊雷炸在每个人耳边。

卡普的拳头僵在半空，眼泪“啪嗒”掉在甲板上。

艾斯的火焰瞬间熄灭，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白胡子的薙刀“哐当”一声拄在地上，船板被震得发颤。

库赞叼着的冰棍“啪”地掉在地上，融化的冰水在他鞋尖积成一小滩——他见过无数海贼的疯狂，却没见过这样的丶连自己都想一同毁灭的死寂。

安的攻击更狠了。短刀直刺艾斯的心脏，被他用手臂硬生生挡下，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袖子。她转身扑向卡普，爪子抓向他的脖颈，老中将闭着眼睛偏头，任由利爪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三道血痕。

“够了！”卡普突然嘶吼着转向库赞，老泪纵横，“库赞！快阻止她！别让她再伤人……也别让她再折磨自己了！”

库赞叹了口气，冰蓝色的能量终于爆发。地面瞬间凝结出冰棱，顺着安的脚踝向上蔓延，试图冻结她的动作。可冰棱刚爬过她的膝盖，就被她体内爆发的金红色狐火融化，蒸汽嘶嘶作响。

“怪物。”库赞低声骂了句，却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韧性太可怕了，九尾狐的自愈力和果实潜能，竟然能对抗他的冰冻。

安挣脱冰棱，短刀转向库赞，却在刀身即将碰到他咽喉的瞬间，动作顿了顿。库赞的冰拳停在她面前，没再前进，只是看着她空洞的眼睛，声音平淡却清晰：“你想杀的是蒂奇留在你脑子里的鬼，不是这些人。”

安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什麽东西刺了一下。

“你喊过‘哥哥救我’，喊过‘老爹抱抱我’，”库赞的冰拳缓缓收回，“这些不是假的。蒂奇想让你变成怪物，你就要如他所愿？”

“我不是……”安的声音发颤，短刀“哐当”掉在地上。她看着自己沾满血的爪子，看着甲板上受伤的艾斯丶卡普丶马尔科，看着他们眼里的痛苦和不舍，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谁来杀了我！！！”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九条尾巴痛苦地蜷缩起来，金红色的毛发混着血迹贴在身上。眼神里的空洞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汹涌的绝望——她想杀的从来不是别人，是那个被蒂奇操控丶伤害了家人的自己。

甲板上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安的哭声在夜风中回荡，像把钝刀，割得每个人心里都在淌血。艾斯看着她蜷缩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冲过去，不顾她还在颤抖的爪子，紧紧抱住了她。

“我不杀你。”他的声音哽咽，眼泪掉在她的头发上，“我们都不杀你。我们带你回家，慢慢治，总会好的……”

安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只是哭声越来越绝望，尾巴尖轻轻蹭着他的後背，像在说“对不起”。

库赞看着相拥的兄妹，转身走向船舷，留给他们一个沉默的背影。月光重新洒满甲板，照亮了满地的血迹和冰碴，也照亮了这群宁愿被伤害，也不愿放弃家人的傻瓜。

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抓住了那根即将绷断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