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了?唤醒记忆
医疗室的窗帘被海风掀起一角,阳光斜斜地落在安脸上时,她的睫毛终于颤了颤。
“醒了?”艾斯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不敢相信的沙哑。他守了三天三夜,眼窝深陷,下巴上的胡茬疯长,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梅子干——那是安以前最喜欢的口味。
安缓缓睁开眼,瞳孔清澈得像刚被雨水洗过,却空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的视线扫过床边的艾斯,又落在门口的白胡子丶马尔科丶乔兹,最後定格在自己身後轻轻晃动的九条尾巴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们是谁?”
三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艾斯的心脏。他手里的梅子干“啪嗒”掉在地上,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话。安的眼神里没有迷茫,没有依赖,只有纯粹的警惕,像只误入狼群的幼狐,浑身都绷着戒备的弦。
“安丫头,你不认识我了?”乔兹往前凑了半步,钻石手臂下意识地收敛了锋芒,“我是乔兹啊,你上次还帮我补过被炮弹划破的披风……”
安猛地往後缩了缩,九条尾巴瞬间挡在身前,金红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带着防御的姿态。“别过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这是哪里?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白胡子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缓缓走到床边,庞大的身躯刻意放轻了动作,声音沉得像礁石:“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
“家人?”安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被警惕覆盖,“我没有家人。”她的指尖泛起微弱的金芒,那是治愈能力的雏形,却带着防御的意味——她在害怕。
那天下午,莫比迪克号的船员们收到了一个沉重的消息:安醒了,却忘了所有人。
艾斯把自己关在船舱里翻了一下午,找出了一箱子“宝贝”——有安小时候画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三个火柴人,其中一个拖着三条尾巴),有她偷偷藏起来丶舍不得吃的梅子干,还有那顶艾斯给她画了骷髅头的旧草帽。
他捧着箱子走到医疗室,安正坐在窗边,望着海面发呆,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板。听到脚步声,她立刻转过头,眼神里的警惕又升了几分。
“安,你看这个。”艾斯把那幅全家福递过去,声音放得极柔,“这是你八岁的时候画的,说左边是我,中间是你,右边是路飞……你还说要把它贴在我们的秘密基地墙上。”
安的目光在画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微蹙,却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的手指碰了碰画里那个带尾巴的火柴人,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熟悉感,却转瞬即逝。
“那这个呢?”艾斯又拿出那顶旧草帽,轻轻扣在她头上,“你以前总抢我的草帽戴,说‘这样就和哥哥一样酷了’,结果戴反了还不肯摘……”
草帽的布料粗糙,带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安下意识地擡手扶住帽檐,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仿佛有什麽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有人在林子里跑,草帽歪在头上,身後跟着个喊“安等等我”的少年。
但那画面很快碎了。她猛地摘下草帽扔回给艾斯,尾巴绷得更紧:“别碰我。”
艾斯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重新缩回角落,像只拒绝被触碰的小兽。他喉咙发涩,却还是挤出个笑容:“没关系,我们慢慢想。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梅子干……”
“不用了。”安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想一个人待着。”
接下来的日子,莫比迪克号成了大型“回忆唤醒现场”。
马尔科每天都会“偶遇”安,卷起袖子给她看胳膊上那道被她治愈的旧伤:“你看,这是上次打海军时被炮弹划的,是你用九尾狐的能力治好的,当时你还哭着说‘马尔科哥哥流血了好吓人’……”
乔兹抱着一块巨大的钻石,蹲在安面前,像献宝似的:“安丫头,你以前总说我的钻石不够亮,要给它‘加一层治愈的光’,你还记得怎麽弄吗?”
比斯塔会拉着她去甲板看夕阳,比划着薙刀的动作:“你以前总说我的刀术不如你哥哥的火焰好看,还说要学几招保护自己……”
白胡子则每天傍晚都坐在安旁边,不说话,只是喝酒,偶尔递给她一块烤肉:“吃吧,我的女儿,总不能饿着。”
安始终很沉默,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窗边发呆,对所有人的示好都保持距离。但艾斯发现,她看海的时间越来越长,尾巴偶尔会随着海浪的节奏轻轻晃动;她接过白胡子递来的烤肉时,手指会微微颤抖;听到“路飞”这个名字时,眉头会不自觉地蹙一下。
这天,艾斯又去林子里摘了安以前最喜欢的野草莓,回来时却看到安站在船舷边,望着远处一群海鸟发呆。其中一只翅膀受伤的海鸟正挣扎着飞,安的指尖泛起淡淡的金芒,那光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海鸟的翅膀上。
海鸟的翅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扑棱棱地飞向天空。安看着海鸟消失的方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除警惕外的情绪——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总是这样。”艾斯走过去,把野草莓放在她手边,“看到受伤的东西,就忍不住想帮忙。以前在风车镇,你给断了腿的青蛙接骨,结果接反了,还哭了半天……”
安没有立刻推开草莓,只是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治愈的暖意。“我……以前是这样的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艾斯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激动:“是!你还总爱哭鼻子,却比谁都善良。你说‘只要是家人,就该互相保护’……”
安的睫毛颤了颤,低头看着野草莓,突然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有人把一颗野草莓塞进她嘴里,笑着说“酸死了,你还爱吃”。
“哥哥……”她下意识地呢喃出声,说完自己都愣住了,眼神里充满困惑。
艾斯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猛地抓住安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对!我是哥哥!艾斯!你的哥哥!”
安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很紧。她看着艾斯通红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像有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开圈圈涟漪。
也许,这些人说的是真的。也许,她真的有过家人,有过很重要的人。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安没有再推开艾斯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尾巴在身後轻轻晃了晃,像在思考着什麽。远处,马尔科丶乔兹他们躲在桅杆後,偷偷看着这一幕,眼眶都红了。
他们知道,唤醒记忆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她心里那点温柔还在,只要他们还在,总有一天,那个爱哭鼻子丶会抱着艾斯喊“哥哥”的安,会回来的。
毕竟,家人的羁绊,从来都不是靠记忆维系的,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像海鸟认识天空,像鱼儿认识大海,像她的尾巴,总会记得该往哪个方向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