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轻轻扣响,几位白大褂见两人看过来,才缓缓踏入病房,为首的医生掀开被褥,仔细看了看缝合处的伤疤,“暂时还不错,麻药过去会疼些,照看的人多加注意。”
“好,谢谢医生。”卓之川说完,包着一口粥的季柃苔也点头,笑眯眯朝他们挥手告别。
晚间,卓之川哄着小孩儿睡着,他也在陪护椅上闭着眼睛睡了会儿。
可能还没两小时,耳边就传来小声哼唧,豆大的汗珠顺着脸落下,凌乱的碎发早已被浸透,湿漉漉贴在额间。
“苔苔,苔苔?”
“唔……”季柃苔迷迷糊糊睁着眼睛,擡手闹着要抱,“哥哥,我腿疼。”
卓之川探手抚上小孩儿额头,确认没发热的痕迹,才暗自松口气,用手轻轻拭去脸上细密的汗珠。
“哥哥在,苔苔的腿在慢慢恢复,喝些止疼药,待会儿就不疼。”
卓之川轻声安慰,试着温度合适才一勺一勺喂到季柃苔嘴里,直到人平复下来,才轻轻将他放回病床。
後半夜,卓之川又是一夜未眠。
季柃苔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除了期间趁着小孩儿睡着回家和外婆说了声,免得老人天天在门口张望干着急,其他时间卓之川寸步不离,小孩儿一点风吹草动就担心得紧。
短短半个月,他耳朵已经起几层茧子,小孩儿真是个小话痨,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就是说话,片刻不消停。
看书说话,拉着给他讲童话故事;无聊说话,一个问题说上好几次;吃饭说话,这个没外婆弄的好吃,那个没蒋姨炒的香。
连查房的护士都说季柃苔自来熟,说话又甜,总是拿他打趣。
甜不甜不知道,闹那是真闹腾。
卓之川自己也没想到,他现在一看见季柃苔开口,就提前倒杯水给他候着,就怕他嘴说干巴了。
季柃苔还说给他端茶倒水,结果他先给伺候上了,简直是倒反天罡!
卓之川去窗口缴费,办完出院手续便抱着季柃苔下楼。
害怕长途车人多挤到季柃苔,他昨天就找了个租车的,司机说一点左右到,还得在路边等会儿。
“哥哥,你的包都瘪了,治病是不是用好多钱啊?”
卓之川将小孩儿的草帽往下压了压,确保太阳照不到他,“没有,钱没了哥就去赚,以後哥给你赚更多的,苔苔不担心家里没钱。”
季柃苔眼睛亮了亮。
“比包里的还多?”
“嗯。”
“能塞满嘛?”
“能。”
“那可以买一千个豆沙包吗?”
“你数的清就买。”
小孩儿蔫了吧唧,他哥不是为难他,撇着嘴,“不想听我说话,我就不说嘛,我也不是非要说的。”
“戏精儿,上车。”
卓之川是真想清静会儿,将手盖在季柃苔眼睛上,故作严厉,“闭着眼睛睡午觉,醒了就到家。”
……
将人送到家,他一刻也没歇便跑去汽修店,人到的时候,蒋叔正光着膀子在院里洗车。
“蒋叔。”
“呦,回来了!苔苔咋样啊?”
“没事的,医生说就看後续的复健,还得要些时间。”卓之川边说边拿着毛巾干活,接桶水一起擦车。
“那就成,你姨念叨呢。”蒋成兴提起桶泼水,从缸里拎起两条鱼,“你叔昨天偷偷去钓的,拿回去你蒋姨肯定要说,给你带回去加餐,记得啊,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蒋成兴不像镇上的男人爱打牌,他就喜欢钓鱼。
每次碰上鱼竿就发了疯丶忘了情,就是晒得黢黑也得去,否则心痒难耐,蒋姨是真怕他中暑,才不让他去钓。
“蒋叔,这几天市里医院给妇女体检,听说是公家出的钱,要不你带蒋姨去看看,做的项目可多,也有些额外花钱的,但不贵,就当图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