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阚娜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也许是后怕,又或许是为世上少了一个如此珍爱姐姐的人而难过,“为了拦下你的车,霍堪许的车被撞出了围栏…”她哽咽着,声音不成调,“他的车被撞、撞翻,滚下了悬崖,搜救队的人还没找到他……”
汉江风急浪涌,从船上掉下去都是九死一生,何况他还从那么高那么高的悬崖上滚了下去,一路上沙石利枝,搜救队又迟迟打捞不到。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阚婳的呼吸猛地一窒,眼泪倏然就滚了下来,两行清泪像是毫无征兆一般划过面庞,滴进颤抖着的锁骨。
其实她能猜到。
当时她的车开得那么疾、那么猛,离悬崖边沿就差一点,那么一点。
霍堪许开着车横截拦到她车前,那么大的冲击力怎么可能没事。
他笨死了。
为什么不撞她的车头,怎么比她还笨。
阚婳紧紧地咬着牙关,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她撇过头,眼泪在鼻梁处积出小小的一汪水潭。
今年窗外的澳洲腊梅开得好,一月满树的花苞开得纷纷扬扬,花叶扶疏,枝条是健康油亮的深褐色,那样坚韧,那样光彩。
……
阚思捷和曹汝梅绳之以法后,阚家的家产几乎被尽数查收。
阚娜那天抱着自己的Gabriel长耳兔提着行李箱要去住酒店,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证收拾的时候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而窘迫地站在原地。
是她主动和梁以洲退的婚,这时候阚家落难,她断没有再找上门去的道理。
阚婳问阚娜要不要和她一起住。
向来要强的阚娜只扭捏三分钟就同意了。
就算姐姐让她睡沙发也认了,阚娜这样想。
阚清婉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阚娜年龄还小,也从来没有掺和过曹汝梅的那些破事。
这时候要是放她在外面不闻不问,阚清婉也确实不忍心。
何况阚婳从医院回来后,怎么也不肯和他们一起住,有个妹妹在外面陪她,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再发生年头上的那样的事……
“姐!”
阚娜脸色瞬间白了,手一软饭盒全砸在了地上。
她从姑姑家给阚婳带饭回来,左找右找都找不到阚婳,没成想一开院门就看到阚婳把自己溺进了水池。
“姐…姐你别想不开啊!”
她连滚带爬地冲进泳池,向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手忙脚乱地狗刨,狼狈地想要把阚婳从泳池当中带回来,还因为不会游泳,自己呛了几口水差点晕过去,最后还是阚婳把她连拖带拽抱到了岸边。
“姐,姐你别死。”阚娜呜咽着泪水滚了满脸,双手紧紧地抓着阚婳怎么也不肯放,“我求你了你别死好不好呜呜呜呜……。”
阚婳吃痛,有些无奈地解释,“我没想死。”
阚娜不信,“那你刚刚还把头浸到水里去!”
她的嗓门实在是大,阚婳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火锅的球掉进泳池里了,我去给它捡回来。”
火锅是阚婳今年年初在小区门口捡到的猫。
小流浪,土猫,耳朵上有聪明毛,一双橙色的大眼睛玻璃珠似的剔透漂亮。
自从霍堪许发生车祸生死未明后,阚清婉担心阚婳整天在家睹物思人会想不开,年初那件事爆发后,阚清婉说什么都要阚婳搬回申城。
阚婳拗不过,便各退一步,她搬回申城,但绝不愿和姑姑一家住在一起。
没什么别的原因。
只是人多的时候她总觉得心里空空落落得难受。
就好像…她也本可以走进这样普通而温馨的生活。
霍堪许从前的那群朋友偶尔也会去申城的陵园看他,给他带束花。
顺便看看阚婳。
毕竟从前在汉城有过一段闲话未来的美好记忆,又约定了原本这个冬天要一起吃火锅…可转眼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