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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辞雪(第1页)

终章辞雪

裴言已在酒楼订好了位置,几人逛得累了,便前去暂歇片刻。薄辞雪自五衰以後还是第一次吃云京菜,酸甜辛辣在舌尖蔓开,才终于对这座生他葬他的古城重新有了实感。

他抿了一口酒,慢慢放下杯盏。在知道自己身处在一本小说之後,他这麽多年第一次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像海上漫游一生的旅人,双脚终于踏踏实实地触到了地面。

上完菜後,侍立的小厮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一行六人。没了外人之後,薄远的行动立刻放肆起来,一边给薄辞雪斟酒,一边悄悄将腕足往薄辞雪的脚踝上缠。巫奚微笑着举起酒杯,不露痕迹地往那根不老实的腕足上踩了一脚,温柔道:“阿雪,生辰快乐。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薄辞雪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多谢。”

其馀人依次与他碰杯,送上自己的祝福。薄远用另一根腕足嘶嘶搓着被踩的部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是谁踩的自己,索性不找了,往除薄辞雪外的每个人头上记了一笔。六只酒杯叮叮当当地相撞,春风吹入酒楼,将酒香传得很远。

“主人,这里真的变得很好了,以後还会更好,”巫蝉性子张扬,现下却难得地拘谨起来,声音微不可闻,“您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可以吗?”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後几个字声如蚊蚋:“我们都很想您。”

他知道薄辞雪一定很忙很忙,也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所以隔这麽久才会出现一次,但依然忍不住心怀奢望。但出乎意料,对方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好。”

巫蝉猛然擡起头,高兴得不知道说什麽好,又听对方轻柔道:“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巫蝉的脸刷得一下红透了,接下来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全无先前伶牙俐齿的模样。

叶赫真也没怎麽开口,他比巫蝉还紧张。算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给薄辞雪过生日——和薄辞雪重逢的那一年他昏迷着,之後又错过了整整一百年。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此後的每一个生日他都要陪着薄辞雪。每一个。

这样想完,他才小声道:“阿雪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要在新王庭给你建一座世界上最漂亮的宫殿?”

“草原的建筑技术还需学习,我请了很多中原工匠过去一起修的。现在它已经盖好了,真的很大很漂亮,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叶赫真眼巴巴地看着薄辞雪,问,“阿雪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薄辞雪微微一笑:“当然。”

不止草原,还有雪域,水乡,峡湾,大漠,群山。未曾涉足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幸而这次,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

“阿雪之前答应过不会抛下我的。所以,我可以跟着阿雪一起去吗?”

“我呢,可以吗?”

“哥还有我!我也要跟着哥!”

叶赫真的俊脸在一声声“我呢”里越来越黑,好好的双人游又变成了乌泱泱的一大堆。等他回去就把叶赫达理狠狠打一顿,人绝对不能再多了!

巫蝉眼馋得很,可惜他有职位在身,只能哭丧着脸送几人出城门。正当日薄西山,夕照当头,整座云京都镀上了一层薄金。城门之下,一抹残红灼灼欲燃。

一百多年前,最後一个皇帝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下来,肋骨刺破脏器,涌出暗红的鲜血。人们用水泼,用布擦,那抹红却怪异地长存在那里,像一个鲜明的符号,标志着一切的终结,也标志着一切的起点。

马车已经备好,这次他们将不再匆匆从天空掠过,而是用足履仔细地遍览人间。天下虽已太平,但不安定的因素还有太多,譬如没有身份的异兽滞留云京的问题,再比如两族之间文化相融与互斥的矛盾。薄辞雪知道,自己安居一隅的时间太久,对太多事止于耳闻,也该回到此河之中了。

依他看当年他和叶赫真“私奔”的那条路就不错,那便重走一遍吧。

薄辞雪的目光从那抹红身上收回来。他坐在马车里,打起帘子,朝巫蝉道:“我们要走了。天要暗了,早点回去吧。”

不料巫蝉却低低开口,恳请他再驻足片刻:“再等一小会,可以吗?”

薄辞雪一愣,还是答应。倏然间,数支光焰腾空而起,在灰蓝的夜幕间炸开无数朵绚丽的昙花。蜷缩的花瓣以飞快的速度舒展开,又变成万千星子落向地面。

今日是四月廿三,万昙节。

再不是百年前上元佳节时那样隐晦的纪念。家家户户都会在此日燃放金昙烟花,短暂地照亮国都的夜晚。千支万支,汇成此刻漫天的花海,叫天地也为之色变。

薄辞雪怔住。应是方才饮过酒,他隐隐有种微醺之感。

即便命运是既定的,故事是搭构的,世界是虚无的,但为着眼下这一刻的遍天绚烂,他真心实意地愿意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似这千帆归港,烟火人间。

马车徐徐驶向远处城郊的莜麦地,云京在身後逐渐隐去。他轻轻摁了摁额角,对裴言说:“我在想,不如把皇宫向民衆开放吧。”

最後一位老太妃已于去年薨逝,宫中之人早已所剩无几。上百万件文物放在宫墙内也是落灰,还是让它们见见天日的好。

“好。”裴言握紧了他的手,“明天我就着人过去清点。”

再无上的皇权总会回落到千家万户之中,再巍峨的宫殿终有一日也会变成百姓一处玩乐的景点。这是时代的浪流,也是历史的必然。

十指交握,温热的手熨着微冷的手,像一只严丝合缝的锁扣。叶赫真有点嫉妒,黏黏糊糊地去搂薄辞雪的腰,把脑袋塞到他颈项之间:“阿雪不要只跟他说话,也理一理我好不好。”

巫奚瞥他一眼,冷言冷语:“你看不出麽?阿雪困了,不要吵他。”

“哥你困的话可以靠我身上!我靠起来超舒服!”

薄远说着便变出了一大堆腕足,滑溜溜软弹弹,看起来的确很舒服。裴言莞尔一笑,将薄毯盖到薄辞雪身上:“阿雪你休息好就好,靠在哪里都一样,我不会和小远争的。”

薄辞雪不禁再度擡手摁了摁额角,又开始了。

打起的车帘边,晚风从莜麦地里徐徐吹来,带着千家万户的烟火气。春风沉醉,又是一年草木深。

再砭肤刺骨丶鲜血淋漓的寒冬过後,总有一个冰消雪融的春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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