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贩见此情形,双腿不由自主地瑟瑟打颤,结结巴巴地伸出手,声音中满是怯意:“客、客官,这带。。。。。。”
“去将军府要去。”他丢下一句不耐的话,转身便走。
贺楠玖开始在街头巷尾一家一家敲门询问,是否有认识叫“苏悦”的女子。
方才,他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了一番。
自己莫名穿越到了这具名为“贺楠玖”的身躯之上,那苏悦倘若也如自己一般穿越而来,说不定同样顶着“苏悦”这个名字。
被打扰的住户们大多面露不悦,刚要作,抬头看到他腰间玉佩和满身煞气,又把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从日头高悬到暮色四合,他不知敲了多少扇门,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问题。
那一次次的否定,如同潮水般向他汹涌袭来,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一点点淹没。
灯笼次第亮起,光晕里晃动的人影都模糊成苏悦的模样。
“小辣椒!”
他突然眼前一亮,大声呼喊着追过去,追到巷口,却只余一片空荡荡的寂静,哪里有苏悦的身影。
夜风轻轻拂过,卷起他束的红绸,在黑暗中飘荡成一抹孤独而又凄艳的血色。
贺楠玖缓缓倚着那斑驳的砖墙,缓缓滑坐在地,仰头望着漫天闪烁的星斗,只觉眼眶一阵烫。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就连那夜风,都带着刺骨的凉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也不知道苏悦如今究竟在哪里。
心中渐渐生出浓烈的恐惧与绝望,他怕苏悦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受人欺负,怕她孤苦伶仃、孤立无援,更怕自己从此再也找不到她。
又恨自己这般没用,关键时刻竟想不出半点法子。
若是傅容瑾和顾衍之在此,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紧握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阿玖!”刚捶了几下,忽然一道极强的力气止住了他的动作,“你脑子刚好,你疯了吗?”
贺楠玖顺着手腕看去,只看到那青衫男子蹲在他身边,大掌紧紧握住他的拳头,眼中满是担忧与责备。
这人好像叫贺楠宸,是他一母同胞的长兄,贺楠玖这才恍然想起,这具身体的祖父乃是镇国将军,而这个长兄也是一位中郎将。
他的眼中突然迸出一丝希望,急忙紧紧抓住贺楠宸的手,急切地说道:
“那谁——大哥,你让将军府帮我找一个人,她叫苏悦——”
贺楠宸微微皱眉,轻声说道:“你先跟我回家,祖父和母亲都很担心你,有什么事你和他们说。”
“对,对,得先回去,快走!”贺楠玖起身,跟着贺楠宸快步走去。
穿过朱漆大门时,他看见之前那个妇女倚在门廊下,眼角还挂着泪痕,祖父则在庭院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门外张望。
“阿玖!”那妇女一见他,便冲上来,贺楠玖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被对方温热的怀抱紧紧圈住,“你可知娘有多担心。。。。。”
贺楠玖有些不自在,忙不迭推开她,几步走到贺远山面前,急声说道:“你可以帮我找个人吗?她叫苏悦,长得很漂亮,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多大年纪,可能——”
“兔崽子,怎么和祖父说话的?!”贺远山面色一沉,厉声斥责道。
贺楠玖愣了下,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求。。。祖父,求您了,她是我。。。她对我很重要,找不到她,我会死的。”
他这猝不及防一跪,倒是把几人吓得不轻。那妇女急忙想上前扶他,却被贺远山一瞪,只得停下脚步,眼眶泛红,满是心疼。
贺楠宸赶忙说道:“祖父,您别生气,阿玖他刚清醒,脑子还有些糊涂。”
贺远山皱眉,沉默片刻,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你跟我来。”
贺楠玖跌跌撞撞跟着贺远山进了书房,檀木屏风后悬着半卷军事舆图,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贺远山突然抽出墙上长剑,剑鞘重重敲在案几上:“想要我帮忙找人,先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话音未落,剑鞘已如毒蛇般刺向贺楠玖面门。
贺楠玖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翻滚,后腰重重撞上书架,震得古籍簌簌掉落。
他刚撑起身子,第二道攻势又至,贺远山的剑鞘擦着他耳畔划过,带起几缕碎。
“就这点能耐?”老将军冷哼,“连护自己都难,还想护别人?”
贺楠玖被这话彻底激怒,喉咙里出一声低吼,抓起地上的铜镇纸就狠狠砸了过去。
趁着贺远山格挡的瞬间,他抄起砚台直取对方下盘。
贺远山旋身避开的同时,剑鞘精准点中他的手腕穴位。
贺楠玖吃痛松手,却在兵器脱手的刹那,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腹。
两人轰然倒地,贺楠玖翻身骑在贺远山胸口,攥紧的拳头高高举起,却在即将落下的瞬间停住。
他喘着粗气,眼中戾气翻涌,“妈的,不帮算了。”
“起来。”贺远山松开手,撑着案几缓缓起身。
贺楠玖瘫坐在满地狼藉中,与他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贺远山突然问道:“你是谁?”
贺楠玖抬头盯着贺远山锐利如鹰的眼神,半晌没说话。
过了许久,贺远山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身子软软下滑,坐在他身边,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