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最後的意识,进了石头之後她就陷入沉睡的状态,让寂沉欢到地方之後敲敲石头。感受到手指敲在石头表面的动静,她带着一点期待看着自己的埋骨之地,噢,埋魂之地。
“你来月老庙做什麽。”她一手拍过穿过自己身体的红带,红绸带依旧肆无忌惮飘拂过她的身体。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现在的自己不是人了。
寂沉欢指着树,“冬天了。”好吧,眼前的绿意的确少有,原谅他了。
空气中还有檀香,埋在心里隐隐的怨气和焦躁被抚平,“我的花呢?”
她看见寂沉欢另外一只手抓着下摆,下摆团在一起。刚刚指着树的手已经放回在下摆的另外一侧抓紧。寂沉欢听见她这麽一说,一手扯着衣摆的一角,另外一只手配合自己的双脚,猴一样地窜上树,在她上方一根树枝上坐稳,紧接着双手把裹在怀里的东西朝自己洒过来。
大红,浅粉,橘黄,白夹紫……各色各样的花瓣像焰火炸开後的在空中绽放,画下自己的弧度,沿着自己的轨道下落。
仰着头,她站在这场拙劣又用心的花瓣雨中间。这家夥……眼泪漫过眼眶,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花瓣在飘落,灵魂在飘散。她只是很想念和大师兄大师姐,二师兄,三师兄那时在繁花树下喝醉玩闹的日子。
寂沉欢手扶着枝干,脸上表情消失,眼神围着她转,看着她无声流泪,又很快擦干净自己的泪水,微笑地看着自己。然後消失在混合檀香和花香的空气里。
他不曾离开,只坐在枝头上一动也不动,直到听见有脚步声往这里过来才惊起。
他找了个无人注意的地方翻了出去,山道上有年轻的姑娘挎着鲜花篮子正往庙里来,身旁是同行的友人。回到城里,包子摊烟雾缠绕,推牛车的人横冲直撞,看仙人热闹的人群不散。
不就是一个人没有了吗?犹如树木的荣枯,花朵开败。自己见过得还少吗?寂沉欢看着自己的双手,满手的泥灰在眼中渐渐变成红色。才跑出来两三天,就把自己当好人了?或许只是那抹灵魂上的光芒是他见过最温暖的。
寂沉欢摇摇头,轻笑一声。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踱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京都仙人所在的地方走去。其实仙人也没什麽,不也是一双眼睛,一个人样。
等了几日,他没有看见有人来找她,也没有听到有什麽消息。还说自己超级无敌厉害的,都没有人来找她。她当时说这句话,眼睛的光亮起来,神采飞扬。
找了一个阳光灿烂心情大好的日子,寂沉欢去到小仙鬼说的地方,翻出一个包裹。他只是打开一条缝,一个还没看清楚,发出刺眼光芒的东西倏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寂沉欢其他东西丢在一边,低头巡视自己的身体,双手按在那光亮消失的地方,深呼一口气,没有疼痛。
正在他苦苦思索期间,一声龙吟穿透云层,翻过山川湖海,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耀阳自西返东,苍树自天返土,耄耋自衰返童……
消散的灵魂重回世间。
*
带着淡蓝色光芒的传讯提醒一闪一闪浮现在白纸黑字上。左手轻轻一挥,拦着她看药典记载的阻碍消失,她头也不擡,只右手拿起腰间的宗门令牌,放在桌上,分出一丝注意力,听见柔和的女声在寂静中响起,“小师妹,你又跑哪了?宗门招收弟子大典开始了。”
她看到书页间细细的黑体上写着恒堇,心里怦地一跳,找到了!她继续看着下面文字记载,问:“师姐,父尊不是出关了吗?”
通话那边的嘈杂声慢慢远去,“宗门禁地最近异动厉害,宗主镇压去了。”
她看书的动作一顿,反手把书页盖上,一边往外走。
一个朝气男声接过话,“不然哪里会麻烦少宗主呀。”是纸心的声音。他对自己一向没有好脸色。
那边传来拳脚相撞的声音。没多久,银妆的声音又传来,“前几日传讯给你都没回复,估计没看到,今日来找你。”
“好,我马上便到。”倒是自己这几日去取药查药,耽误一些事情。
那边银妆挂好宗门令牌,有些不满看着刚刚抢自己令牌的纸心。纸心手上挨了玉常一掌,正哭着闹着和万迢告状,“师兄,你看我就和展欢颜开个玩笑。玉常拿回令牌就算了,还打了我一掌。”
万迢推开纸心,“活该,谁让你抢银妆的东西。还有,你怎麽老是和小师妹说话阴阳怪气的。”
银妆心直口快:“看不惯人家年纪比他小,修为比他高。你真是,看不惯明宇尊者,怎麽还搞连罪。”
“万迢师兄,玉常师兄修为比她高,包括师姐也是,为什麽她是少宗主?我就是不服气。”纸心气鼓鼓地站在一旁,“如果不是明啸剑主仙逝……都怪那群妖!现在的少宗主也轮不到她来当。就算只是个吉祥物也不行。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