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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第1页）

第1章

寂沉欢拢了拢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外袍，闷着头，一脚深一脚浅，走在灰色笼罩的巷子里。前几天去讨吃的时候，路上有人讨论最近有仙人来京都招弟子。他也想去试试，想见见传说中呼风唤雨，想见见飘逸潇洒的仙人之姿，想见见仙人是不是和挂着幡那些道士一样，一句话便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晨露沾染在路上打湿衣裳，早冬寒气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伸手将两边交叠在一起的衣襟又往相反的方向拉了拉。双手环抱在胸前。还是好冷。寂沉欢牙齿上下颤动，整个身体一阵哆嗦。

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堆闲置的木笼，拐过去，再转一个弯，走出那条巷子，就要到聚宝街。那里是京都最繁华热闹的街道。日夜喧闹不止，夜市刚刚收起，赶早市的商户就开始涌上街头。随便在路上遇到一个人，都是皇亲国戚，不然就是皇亲国戚的仆人随从。随便在路上遇到一个人，都是皇亲国戚，不然就是皇亲国戚的仆人随从。

嗤。什麽狗屁皇亲国戚。寂沉欢想到这四个字就想笑。想起昨天一起蹲街角的老乞丐还说自己祖辈是哪个皇子皇孙来着。

“喂。”

他走过那堆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木笼。

“喂。”一只染着鲜血的手用力抓住他的衣摆。不合身的衣袍嘎啦一声响，裂出一条缝。

对方似是不好意思，松开手，又担心松开手寂沉欢跑了，还是又抓了上来。

这衣服本就烂，再扯真没了。寂沉欢不耐烦要走开，便听一个温柔的声音低低解释道：“真抱歉，才见到一个人，有些着急。我一定赔你。”

他的眼神从衣服下摆上的裂缝顺着那人的手移到那人的身上。噢，一个脸色比白绫还要白的女……鬼？啧，从小到大他的身边真的不缺这些玩意，吓不到他。真惨，混得还不如自己。也不知道她拿什麽赔，烧的纸钱吗？他又不是什麽救人救难的菩萨，找他做什麽。大人有大量，今天小爷心情好，便不计较她弄坏自己的衣服了。

反正只要自己装作看不见，没有因果的鬼又伤害不了自己。他迈起步伐就走。她松了手，不依不饶跟了上来。

聚宝街上锣鼓喧天。仙人来啦！仙人来啦！是仙人呐。各种含有仙人字眼在空气中传过来。

“你想改命吗？是不是有人和你说过，你天生冲阴，近之则晦，能见邪祟。”嗯？别人地上能捡到银锭，自己只能捡到半枚铜板。不如听听？无情的走路速度慢了下来。

“不用去见那些仙人，我就是超级厉害的仙人。就是……小仙女！”她说着，拦在寂沉欢面前，右手食指一点，沾染上血迹的衣摆恢复如旧。

那女鬼气息不定，说出来的字有气无力，魂体忽隐忽现，随时都要魂飞魄散，偏偏死都要说完，都要和自己搭话。怎麽就不肯放弃。好把，自己绝对不是不忍心，只是想听听改命的办法。

“行吧小仙鬼，你快说。”一副你快说完我好赶紧走的样子。

什麽鬼？！你才是鬼？！鬼是普通人死後带着怨念産生的。这是修士的神魂！修士的神魂能称作鬼吗？真的一点见识都没有。她微张着嘴，正要辩驳。算了，和他说这个干什麽，“那你帮我做一件事。”

就知道哪有那麽好的事情砸在自己身上，面前少年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无奈传来，“不要，我就是个小乞丐，做不了什麽的。”

对啊，又和他有什麽关系。而且自己这个样子，其实和鬼又有什麽区别。她眼神一黯，魂体上的金光也跟着黯淡不少。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聚宝街上的热闹随着仙人的移动慢慢远去。寂尘欢等了等，见她没有在补充什麽的意思，转过身。

烦死了，寂沉欢挠挠头，“你说说，我且听听，说好了，只是听听。”

那个要断不断的声音欢快几分，又响起来，“我想去个花有树漂亮的地方。你带我去，我可以给你钱。”她的声音到後面忽然低了，带着坚定，还有一丝微若不觉的哀求，“真的。”

她身上的光照亮昏暗巷子的一角，像极了夜晚洒在庙前台阶上的月光。她不应该死在这里的。这个念头像一抹火星落在心头，逐渐燃起。

“我带你去。”对于她的许诺，寂沉欢并没有任何期待，“你这个样子，怎麽带你走。”

的确不行了，刚刚清解血迹的术法是最後一点法力，“你身上有什麽饰品吗？我可以自己附身上去。”最後的一点灵力勉强可以寄附到一些没有生命的小物品里。

头发没有发冠，衣衫明显不合身，脚趾穿过鞋子的破洞露了出来。额，从前她不愁吃喝，穿好吃暖的生活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这人过得太惨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好像没有什麽东西能带的动自己。

沾满灰尘泥土的手握成拳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有一块石头。”

一颗水滴状，拇指头大小的石头，边缘圆润，侧看晶莹透亮，不像是路边随意就能捡到的石头。但自己的灵石比这漂亮很多。不过他应当很喜欢这颗石头吧？她瞥了一眼他的脸。见自己迟迟没有没有动作，他看着自己，眉头开始皱起。

寂沉欢见她进了福欢石，把石头放回自己腰间缝制的口袋里。有漂亮的花和树的地方？寂沉欢站在原地，拧眉想了一阵，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