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年前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的死状惨烈,所有人都在逼我,厌恶我,只有她真心实意地为我的死感到自责和伤心。”她说得温柔又坚定,“虽然那只是梦,但她的确帮助我很多,也许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我的命不值钱,能帮到她我很乐意。”
“你错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同等重要。”
女生反驳:“可在你的世界里,她比一切都重要,不是吗?”
空间忽然沉寂,半晌,池述笑了:“对……”
“也许我真的是懦夫,又要对她食言了。”他平静地说,“我真的,无法接受她再次离开我了。”
女生舒了口气:“那我们走吧……”
乔皎皎听得眉心直跳,怒火快要将她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他们俩简直是天底下最蠢的人,一个为了她犯罪,另一个为了她自愿放弃生命。
池述有句话说的不错,每个人的生命都同等重要。所以,她又怎麽能承受得住附加在她生命之上的生命?
脚步声逐渐靠近房门,乔皎皎迅速推门而进。
张月灵的脚步僵在原地,惊讶地看着她:“皎皎……你怎麽来了?”
乔皎皎感觉身体被无数丝线串联,有天外之手控制着她的行动。大脑宕机中已经冲到池述身旁,将他手中握着的刀狠狠打落在地。
她无法抑制怒气地朝他们俩大吼:“考虑什麽?我问你们到底要做什麽!”
虽然房内开着灯,拉着窗帘。她依旧敏感地感受到屋外的天空逐渐褪去黑暗,狂风卷着冰雪拍打着窗户的声音变得微弱。
池述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身躯,皱着眉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醒了为什麽要乱跑?”
乔皎皎推开他的外套,向後挪动半步,他脸上的表情像把剑不断刺着她的心脏,让她忍不住眼眶发红。
她颤抖着手举起手机,语气里免不了责怪:“我联系不上你,要是我不找到你,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张月灵靠近些许想安抚她的情绪:“皎皎你说什麽呢,什麽来不及,你身体不好我送你回医院吧?”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乔皎皎重重拍开她的手,很想指着她的鼻子彻底骂醒她,“我这麽努力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只是想让你知道生命究竟有多重要,你为什麽还要再次放弃自己的生命?”
难道她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在人生洪流中,就算暂时抓住的东西是不是也会被再次冲走呢。
张月灵怔在原地,眼睫颤动得厉害。梦中她坠楼的画面不断冲击她的脑海,那时的风很大,她站在天台,风迷了她的眼睛,却还是能清楚地看清楼下疯狂开导她的陌生少女脸上焦急又害怕的表情。
跟此刻眼前的乔皎皎脸上的痛苦如出一辙。
她嘴唇翕动,不敢置信:“再次?”
乔皎皎狠狠深呼吸,抓着她的手大力往外拉。
张月灵仍处在震惊之馀,任由她拉着走。
“赶紧走,最好离开晋城,永远不要回来!”乔皎皎将她推出院子,“如果你想报答我,那就给我好好活着。你这条命是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你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张月灵看着她坚定又愤怒的神色,脚步像是被操控般往後退了几步,不安地问她:“那你会死吗?我们…还会再见吗?”
乔皎皎释然一笑:“会的,等下次见面,可别忘了我。”
下次,她还是会选择不顾一切拯救她。
张月灵重重呼出一口气,朝她灿烂笑着:“好,一言为定!”
她像是卸下重担般往尽头拐角处走去。
乔皎皎收回视线,转身想回去劝说池述。
二楼窗户透出的光亮愈甚,天空霎时转成黑暗。雪花凭空出现在她眼前,像是被龙卷风搅动,纷乱一片。
不远处的街角传来张月灵的惊呼声。
乔皎皎刚想追过去,只微微擡脚便从馀光处瞥见池述迎着疾风手握刀刃从正门走出来。
心中警铃大作。
危险还没有解除。
他步子极快,乔皎皎甚至来不及抓住他,便与他擦肩而过。
“池述,不要!”她看着池述朝张月灵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着急大喊。
疾风骤雪阻挡她的脚步,呐喊声全然消逝于风中,向他靠近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视线可视范围只有周身一米,其馀一切景物都被风雪吞噬。
冷风像无数刀片疾驶过她的脸t颊,同时有一双手扯着她的心脏往两边撕扯,割裂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暂停呼吸。
脚步凝滞,乔皎皎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
幸好她看不清的同时,池述也被风雪困在原地。
他只要扔开匕首,世界就会恢复原样,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乔皎皎朝他伸出手,渴望抓住他,阻止他。注意力全在池述身上,完全没发现脚下有块石头。
脚下一崴,突然间的疼痛让她惊呼出声。原本就受伤的脚再次遭受重创,她跌倒在地彻底无法前进。
所幸池述听到了她的痛喊,把匕首放进口袋,着急地奔向她。
乔皎皎顺势揪住他的衣摆:“不要,不要杀了她,别再做错事了,求求你!”
狂风吹起她的发丝,此刻俨然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