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她平淡地说,“由此成为与天地相融共生的不死之躯,或许幸运吧。”
“不丶死丶之丶躯?”依步森一阵惊讶,虽然永生对于难为生命短暂而焦虑的魔尊来说诱惑不大,“闻所未闻。”
“你今日便听闻了……”止渊想了想,“我好像没跟谁说过呢。”
依步森挑挑眉,“哦?本王这算知道了白尊的秘密?”
止渊继续以手支着脑袋,“那我秘密可多了,好些事都没讲过。”
“不如讲给我听,好让本王见识见识。”
“想见识?”
“自然。”
“你问问看。”
依步森思考了下,问道:“身为不死躯,是什麽感受呢?”
“感受?”
“便是你如何看待?”
止渊并未思量多久,幽幽地说:“诅咒。无解的,诅咒。”
来自世间的,来自天地的诅咒,诅咒她……求死不能。
依步森默了会儿後问:“为什麽这麽说?”
止渊说:“你刚说我是多重命体,可我已算不上实体,连鬼都不如。”
“什麽意思?”
止渊想了下,看眼自己手肘下靠着的座椅扶手,将扶额的手放下,“你以为,我坐在这张椅子上?”
“……不是吗?”
接下来止渊给他演示,将手对着座椅扶手左右挥动几下。依步森看到,她的手是直接从实物穿透而过的,就像是他碰不到的追忆时的虚影。
“实际上,”止渊又将手靠回扶手上,没有穿过,令人难以分辨究竟哪时是真哪时是假,“我未真正‘碰’到它。”
“那是不是,外人也碰不到你?”
“是任何人任何物,都碰不到,除非我给他们(它们)‘感觉’。”
依步森震惊得不敢相信。
面前的强者,竟什麽都不是……
“既非生命实体,岂不是……无感知?”
难道是能力大些想得就多麽,止渊此前想过应该会有人能立马想到这个问题,如今见到的,也算一个。
止渊很坦然,答道:“对,我知感全无。”
“那你是怎麽……”依步森有点不敢问了。
止渊是这麽描述的:“我融于天地,可谓有,可谓无。辨识外物依靠的仅是一种……怎麽说呢,很抽象的感知。譬如有一朵很好看的花,我的感知可以“告诉”我花长什麽样,并且精确度更甚于人的六感,然而我却不能,亲眼“看见”。”
依步森盯着那副绝艳的五官,难以想象它们都是“盲”的。
她明明在看着他啊。
难怪在问到她身为不死躯是什麽感受时她迟疑,因为感受便是没有感受。
“那麽,在你‘眼中’看来,”依步森有意端正身体,“我是什麽样子?”
止渊看他两眼,道:“一团黑影。”
“……”
止渊笑笑,“见识到了麽?”
当真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