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最近老是发呆?难道因过于劳累提前衰老了?阮清宁唏嘘不已。
阮清宁:“小洛啊,你可要保重身体!”
她学着长者的样子,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惹得商洛满头黑线。
他咬牙切齿地说:“多谢!我很好!”
阮清宁不再多言。
商洛不知想到了什麽,默默掏出了代表三品天师身份的玉牌。
温润的青色中有一条细细的血渍,怎麽擦也擦不掉,白天看起来十分明显。
一想到要把这个随身携带多年的东西还回去,他就有些不舍。
而且他隐约有一种预感。
他可能,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十三了。
心中略微伤感。
和平宁做最後的告别时,没有见到故人,其中滋味很难说清。
阮清宁:“你的辞呈快写好了吧?”
商洛点了点头。
这个决定意味着,他此生将和大魏正统天师界无缘了。
那麽多年的追求,那麽多年的执念,就在这一刻随风消散。
而前途在哪里,还未可知。
失落是有的,然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麽难过,更多的,竟是如释重负。
阮清宁:“我觉得可以以你为主角,去写个话本,名字我也想好了。”
商洛:“哦?你竟有如此才华!”
阮清宁丝毫没有被回旋镖扎中的尴尬,她自信十足地开口,“当然,我看着不就是才华横溢的样子吗?还有,你想不想知道?”
这问题很无聊,他不喜欢说些没营养的废话。
但是为了配合一下自己的债主,商洛还是用拙劣至极的演技,假装出了一丝好奇。
“嗯,我很想知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
阮清宁故作高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十个振聋发聩的大字。
“重生之我在大魏当野人。”
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商洛,想看看他会有怎样激动的反应。
商洛:???
“你在说什麽鬼话?我什麽时候要去当野人了?”
阮清宁道:“你不当天师,还能当什麽?种地你会麽?”
商洛:“……不会。”
“那你只能当个野生天师了。这不是野人是什麽?”
“……倒也不必如此极端。”
玩笑间,时间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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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平宁天师府,命灯阁。
每一位天师在正式入职天师府後,都会被取下一滴精血和一根发丝,再配合生辰八字以秘法制成命灯。
这东西与天师的生死息息相关。
天师活着,那麽命灯就会静静燃烧;天师若死去,那麽命灯也会相应地熄灭,多年来从未出错。
一旦有天师意外亡故,命灯熄灭,那麽命灯阁则会啓动紧急程序,低鸣以示警。
在阁中,一排排命灯按天师的职位高低,从上到下有序地排列着,无声地散发着明亮炽热的光。
而在灯架的最高处,代表府主的那盏灯,正居高临下俯照群灯。
平宁之外,无数天师府中,一盏盏命灯总是新旧交相更替。
平宁县内,天师府的命灯阁,则总是安宁平和的。
然而今夜,这安静平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平宁命灯阁,竟骤然生变,最高处的那盏命灯遽然熄灭。
还不待命灯阁低鸣示警,阁主那盏熄灭的灯猝然异变。
没有任何人点灯,那盏灯却兀自燃起幽幽的黑色火焰,不详的光芒散落在阁中,笼罩群灯,似投下一片浓重的黑影。
燃着燃着,那灯中的黑渐淡,片刻後成功僞装成与其它命灯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