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又望向云想容,云想容朝他点点头,随即开口道:“大人,毛长官说的,句句属实。”她这话一语双关,不光是确认了验尸的结果,还向崔辞证实方才毛长官与方森他们说的话,再没有隐瞒了。
崔辞收到云想容的证实,便陷入沉思,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衆人看着他走来走去,大气不敢喘,等着他问话。
“一个潜入府衙後宅的贼人,还未得手,便被人砍中面门死了。四个当值的衙役作证,当时後宅院中,并未见到除了这贼以外的任何人,”崔辞自言自语道,“而这院子後门已被锁死,仅有一个正门出口,是这意思麽?”
“没错呀大人!”毛长官答道,“可真是活见了鬼了。”他想了想,偷看了崔辞一眼,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还有什麽没说的?”
“大人英明,倒还有一处奇怪,也被您察觉了。”毛长官快将自个儿脑袋挠秃了,“不过那四人七嘴八舌的,倒不是什麽要紧事。”
“哦?但说无妨。”
“他们说发现那贼之前,前一趟巡防路过後院,听见这院子里隐约有动静,他四人正准备过来察看,只见一只大橘猫从凉亭里头窜出来跑了。他们只道是虚惊一场,便没有在意。大人您瞧,这算得什麽要紧事。”
崔辞听了,默然片刻,问道:“那这第一次巡防与第二次巡防间隔多久?”
“那就不好说了,每一次巡防需要绕整府衙一圈,最快小半个时辰也是要要的。”
“嗯,”崔辞随即又问道:“孙大人时常请你们吃饭麽?”
他这问题跳跃性太大,衆人皆是一愣。
“大人您说什麽?”
“随便问问,前番遇到白义的娘,她说孙大人时常请衙门的人吃饭。突然想起来,所以问问。”
“孙大人的确常请咱们吃饭。”方森说道,“因孙大人没有娶妻生子,孑然一生,所以逢年过节常与我们聚在一处,图个热闹嘛。”
“那麽孙大人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他有没有请客吃饭呢?”
只消片刻衆人便统统回忆起来了。
“请啦!我记得是去清欣阁打包了卤味带回来的。”
“果然如此!”崔辞道,“那麽,那日没有吃完的卤味也是照例让白义打包回去咯?”
“向来都是的,孙大人感念他的孝心,卤味一贯是先分好给他,咱们才吃的。”
崔辞点点头,衆人看他的表情颇有欣喜得意之色,似是有了什麽重大的突破。
“大人还有什麽要问的?官员们各自还有要事。”方森小声道。
崔辞看了看日头,不知不觉太阳就快下山了。
“没有了,你们都散了吧。”他擡手指了指云想容,“仵作留一下。”
于是衆人都做鸟兽散,不一会儿功夫,院中只剩下云想容与崔辞丶李暧三人。
云想容看着略有些局促,低声问道:“大人,有什麽话要问?”
“云仵作,本官想问问你,”崔辞踱步走到她跟前,“依你看,孙大人为官如何?”
云想容微微一滞,道:“孙大人深受百姓爱戴,自然是好官。孙大人死的不明不白,还请大人缉拿真凶,替孙大人报仇。”
“嗯。这是本官份内事,自当尽力。”崔辞知她不会多说,心头暗暗失望。
正当这时,云想容却突然开口道:“不过,自孙大人上任後,府衙里死囚犯的尸体频繁被偷,却不知为什麽?”
“偷走?”崔辞又是一惊,心道这衙门究竟怎麽回事,发生那麽多事情,竟然个个都跟没事人一样。
见崔辞脸色不好,云想容忙道:“大人勿恼,死囚尸体被人偷走的事情,只有我知道。此事过于诡异,并且小女子不知对于目前案情有无助益,否则便是给大人徒增烦恼。”
崔辞不说话,目光如炬望着她的眼睛。好个小女子,分明是对孙问川有怀疑,如今见人已经死了,方才说出来。
云想容走近了,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本府衙门行刑的死囚,被砍去脑袋的尸体屡屡被盗。大人若是真的有心要查,不妨查阅本府历年刑事类案牍,一看便知。”
云想容说罢,朝崔辞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径自走了。
李暧望着她的背影:“大人,她丝毫不怕你。你被她拿捏了。”
“别胡说八道!”
崔辞展开手里的字条,只见上面写了整整一页纸,端端正正皆是人的名字,某年某月某案,死囚犯某某,尸体于某日在义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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