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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连(第1页)

齐连

妖力反噬来得猝不及防,灵力被抽离的瞬间,我只觉神魂飘摇,在识海中浮沉不定,宛若一叶扁舟随波逐流。

半寤半寐,

半真半幻,

半梦半醒,

脑海中的画面如走马灯,奔走不息,不停交替:

——月华与墨麒面容失色,唇齿开合间似在呼唤,声音却如隔万重山岳,再难入耳。

——转瞬已至净瓶山巅,俯瞰半山那栋小屋,二三小房在夜色下依稀只能看见轮廓,千年梧桐树在皎洁月光下化出真身,吸食着月华,疏离落洞门紧闭,光阴于我而言,等待便是意义。

——天地突然倒转,来不及惊呼便坠入血棘深渊,日日夜夜,带着锯齿的藤蔓和我周身的血肉拉扯丶缠绵丶交融,我成了它,它亦成了我。

“你想活吗?”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记忆的镜面瞬间支离破碎。

再睁眼时,我身处一静室。

四壁空寂,无门无窗。一方素净的桌案,两个相对的蒲团,案上那株金线兰亭亭而立,左右屏风上山水画遥相呼应。这处静室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确切地说,就在不久前,我曾在寒枝的记忆里见过。

“幻境?”我指尖下意识抚上兰叶。那细腻的触感让心头猛地一震——这触感未免也太过真实。

“觉得奇怪这件事并不奇怪。倒是你,让我的人傀神魂俱灭,这笔账,得好好算算。”清越的男声凭空响起,声音似近又远,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说话之人或许此时正在幻境之外冷眼旁观,又或许他正隐在某处静静看着我。

我心念急转直下,此人极有可能是在寒枝魂魄中种下妖灵之人,他不惜循着寒枝魂散将我拉入他的幻境,暴露自己的踪迹,是不是说明寒枝于他而言,远不止工具这般简单?

若真要算账,他修为远在我之上,左右占不了便宜,只能……

忽然,一声轻笑在虚空中荡开:“别紧张,开个玩笑。不过一个人傀,还不值得我开罪柳公子。公子平日将姑娘护得太好,小生仰慕许久,奈何没有机会一叙,今日巧了不是?”

我扬起头似笑非笑道:“你既认识柳落白,就不怕我回头在他面前告你一状?凭他的聪明,猜到你是谁并不难吧。”我轻轻一弹兰叶,看着叶片上下起伏甚是有趣。

“姑娘不必试探,我今日是带着诚意来的。”

“诚意?”我不怒反笑,“杀我的诚意?”

那人终幽幽一叹,怅然道:“不论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在下从未动过害姑娘的心思。”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踟蹰,末了还是道,“寒枝是我炼的第一个人傀,手法尚有生疏,术法上也难免存有纰漏,有时他的行事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握,先前毒杀天阙院影子一事,也并非我授意。退一万步说,寒枝蛰伏在天阙院‘玄’字门,比此时暴露自己更有意义。”

“人傀……”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金线兰的叶片随着我的动作微微震颤,“不如改成背锅傀可好?在这个节骨眼蹦出来,认下寒枝这个徒弟,你这作师傅的对他可真是好啊。只是不知,你那好徒儿魂魄中的妖灵是否也是师傅的手笔呢?”

“妖灵?姑娘这是何意?”齐连的疑惑不似作僞,但我仍信不过他。我面无表情地拿起书案上的精巧镇纸,玉质冰凉,在掌心中发出森冷的光:“寒枝已死,是非黑白全是你一张嘴的事。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你,很多事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你确实没想过让我死,只是让寒枝将我重伤。你可以在寒枝的魂魄里设下术法,柳落白自然也可以,彼时他一分心,岂不正合了你的意?真论起来,我擅用妖力,使劲儿折腾自己,你一定高兴坏了吧!”最後一句话,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可我实在不明白,堂堂天祈观,何时也用上此等下作的手段!”

“砰”的一声,镇纸应声而碎,好在幻境中的东西并不能伤人,除了有些痛楚,我的手不至于鲜血淋漓:“我家公子,哦,也就是你的师叔要做的事,必然已是成了。怎麽,现在殷勤献到我这里,是要求我替你美言几句麽,齐观主?”

难怪觉得如此眼熟。那日与青木君共饮“梦无忧”後,我曾入过柳落白在观中的居所,眼前这静室的陈设,竟相差无几。

长久的沉默之後,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无奈:“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血蔓藤的幻力,当然我更低估了姑娘的本事。”

话音方落,金莲烛台的火光忽地一颤,爆出几粒细碎的火星。空气中泛起涟漪,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自虚空中缓步而出,衣袂无风自动,恍若谪仙临尘。

那是个清隽至极的男子,或是天生唇角上扬,自带三分笑意,显得尤为可亲,只是那双眼睛——深若寒潭,古井无波,再也寻不见昔日的少年意气。

他站定身形,广袖轻拂。忽而神色一肃,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行了个极标准的道家稽首礼。月白色的衣摆在地上铺开,宛若一朵盛开的雪莲。

“天祈观齐连,”他一字一顿道,“见过六姑娘。”

我心下松了口气——方才也只是诈他一诈,结果竟蒙对了。有一说一,我被他突然的郑重其事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便是我这般鲜少过问三界纷争之人,也深知齐连的分量。幽月宫入世,背後倚仗的是宥元洲,而宥元洲不过是大胤三十六洲之一。天祈观作为大胤国观,齐连身兼观主与国师双职,权势之盛如日中天。这样的人被我冷嘲热讽之後,还行如此大礼——若非看在柳落白的面上,只怕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但换个角度看,璃芝先前所言果然不虚,除了幽月宫,这坊间确还有更庞大的势力。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们之间……

“齐观主的礼,林阿六受不起。”我微微侧身,浅浅道了个万福,“寒暄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我本不相熟。唯一关联,不过是柳落白而已。你要杀我在先,但终归是我害得寒枝魂散,前後相抵,也算是两清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退让,“要聊,就开门见山;不聊,就放我离去。至于你为何要横插一脚,挡柳落白的道,他自会找你讨个说法,与我无关。”

齐连闻言,先是怔了怔,忽然蓦地一笑,原本端正清亮的嗓音添了些许玩世不恭的意味:“阿六姑娘果真爽利,难怪师叔待你不同。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寻上姑娘,是要聊聊妖元魄的事!”

这次,换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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