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麽?”
“你记起来了麽?”
“你杀人了。”
“你是谁?”
“你师傅呢?”
“你师傅不要你了,哈哈哈哈。”
……
玄七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跌落在地,颤抖的手紧紧抱着脑袋,弓缩在地,神色痛苦异常。
“你叫什麽名字?”无数层叠的声音霎时合一,温柔缱绻。
“我……我叫寒枝。”
“那你的师傅是谁啊?”
“我的师傅是……”寒枝的声音突然哽住,仿佛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化作了一根尖刺。
“师……师……”破碎的音节从齿缝间挤出,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称谓。突然,寒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指甲深深陷入头皮。
“不能说……不能说……”他神经质地摇着头,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衫。那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诅咒,光是试图回忆就让他痛不欲生。
我不忍再逼他,魂魄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留给我与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你为何要杀他们?”
寒枝露出痛苦茫然的神色,半晌才小声答道:“师傅说这是为了天下,为了苍生……”
“真是只可怜虫,都这时候了,还帮着算计你的人说话!”我嗤之以鼻,“害死好几个生死与共的同伴便能救天下?若真如此,这天下也太好救了!你难道忘了,被你当做傀儡的玄十七,曾经还替你挡过一剑!”
“我……我不是有意要杀他们的,我……我对不起十七,对不起六哥……我……”寒枝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幻境中,他在红色的天地间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双手,指尖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很快,寒枝眼中的迷茫瞬间被疯狂的恨意取代,他咬牙切齿道:“但那个女人该死!若不是她,师傅也不会——”
“啪!”
幻境里,寒枝的魂魄如琉璃般碎裂,在虚空中化作无数莹白光点。那些本该飘逝的光点,却在升至半空时诡异地泛起血色——起初只是淡淡红晕,转瞬间便化作漫天猩红!
不好!
我指诀急转欲收回妖力,终究慢了一步——血蔓藤竟突然似饿兽出笼,藤身剧烈痉挛扭动,如饥似渴地攫取着那些血红的魂魄碎末。每吞噬一缕,暗红的藤蔓便暴涨三分,暗红的表面下浮现出妖异的血纹。它疯狂撕扯着我的经脉,贪婪的意念如潮水般冲击着我的神识
——“不够,不够!还要更多!”
我只觉天旋地转,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就要扛不住之时,忽觉天池xue如遭冰锥贯入,刺骨的寒意让我浑身一颤,神智顿时清明了几分——还好,墨麒出手了。
“回去!”催动体内灵丹,控制着蓝萤石悬空自转,清冷的灵力犹如厚重的无形之墙压来,血蔓藤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体内。
睁开眼,眼前的玄七像破布一般瘫在地上。
我嚅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明明是他要取我的性命,但为何他死了,我的心里却如此沉重?
“怎麽回事?”月华扶起同样瘫倒在地的我,急切地问道。
我虚弱得说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被阴了,他的魂魄里种了妖灵。这人,算到我会出手。”
地牢里骤然陷入死寂,呼吸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