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地打颤。
旁边的陈允渡恰好睁开眼,见许栀和望着架子床的雕花发呆,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许栀和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伸手勾起一缕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轻声问:“外面雪下的大吗?”
她问完,才发觉自己的问题陈允渡可能解答不了。
他今日还没出门。
陈允渡向来不会让许栀和的话掉在地上,他默了默,说:“昨日夜里,雪刚没过脚踝。”
许栀和“唔”了一声,闭上眼猜测道:“那现在可能有小腿肚高了。”说完,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一会儿。”
她身上还带着惺忪的困意,陈允渡的眸中一片清明,伸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
窗外的雪还在下。
良吉起得早,快到到腿肚的雪,想先扫平一层,刚拿了扫把,就看见旁边屋子的方梨出来,朝他比了个“嘘”。
“姑娘和姑爷还睡着,现在先别打扫,”方梨压低了声音说。
而且,今天的雪这样好,姑娘起了说不定会想堆雪人……哦不对,姑娘今天可能没力气起来堆雪人。
良吉闻言,点了点头。
他走到盖了木盖的水缸前,却发现昨天晚上打的水少了一截,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
是昨天夜里天太黑,他没看清自己有没有灌满?
不过半缸水也够用了,良吉拿了葫芦瓢,打水放在锅里。
方梨今日准备做面条,她舀了三勺白面放入盆中,又打了两个鸡蛋,添水搅拌均匀。面团和好,她刚抬头,就看见良吉对着水缸若有所思。
察觉到方梨的视线,良吉抬头看向她,语气一本正经,“方梨,我怀疑这水缸有问题。”
方梨握着面团的手僵滞了片刻,她了解自己姑娘,手上吃了蜜橘都会要用水清洗干净。昨日夜里她隐约听到了正屋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姑爷烧水了。
她干巴巴地问:“什么问题?”
良吉一脸认真严肃,“这几个月来,我好几次发现晨起水会矮一截,但是没道理呀!我每次都会提八桶。”
他灌水又不是看水位的,他是算提了多少桶的。
方梨神色有些不自在,“你是说这个啊,我昨日洗了一套衣裳。”
良吉想了想,问:“你是说昨日天黑以后,下着雪,你自己出来烧水洗了一套衣裳?”
方梨点了点头,“是的。”
良吉真诚道:“那也不急于一时,昨天晚上洗了都干不了。对了,你衣服搁哪呢?今儿也没太阳。”
搁在屋里挂着,会结冰吧?
方梨揉面团的动作越来越慢,见他像个好管闲事的老头一样围在自己喋喋不休,有些想将手上的面团塞入他嘴里。
“别问了!”方梨大喊一声。
良吉紧张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小声点吗?吵到主家和大娘子怎么办?”
方梨将手中的面团拉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脸“你疯啦”的表情。
用姑娘的话来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是“同事”。有些话站在同事的角度,实在说不出口。
良吉看着平时挺有规划一个人,怎么有时候这么傻不愣登的。
“你……”方梨深吸一口气,“你自己去找几本避火图看看吧。快二十的人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良吉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梅馥宁的身体不好,不对,就算她身体康健,他也绝不敢产生一丝一毫非分之想。他连忙回到灶台前坐下,“我烧水。”
方梨的耳边总算消停了,她将面团扯成细丝,码在竹篮里面,只等姑娘和姑爷一起来,就可以下到锅里。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陈允渡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翻着书,看见许栀和蒙住下巴的脸,笑了笑:“现在起吗?”
许栀和眨了眨眼睛,“几点了?”
陈允渡说:“巳时二刻。”
“那还早……”许栀和的眼中已经没了困意,单纯是因为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陈允渡好像低笑了一声。
许栀和听到他的笑声,抬头看向了他。
他的眉眼自然不用说,即便是刚起来,头发也不怎么显得凌乱,唇色有些干白。
比起夜里的潮湿混乱,现在的陈允渡清正端雅,随性慵懒。
这不公平,她现在连抬起胳膊都费劲,凭什么他像个没事人一样。
许栀和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陈允渡挑了挑眉,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扶出来。
两个人并肩靠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