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是麻的,许嘉遇舌尖顶了下腮帮子,快要感觉不到那块儿肉的存在了。
苏黎浑身都在抖动,连牙齿都抖得咯咯作响,她捂着胸口,一副快要痛死过去的样子。
许嘉遇依旧只是笑:“我喜欢她。”
苏黎表情痛苦地闭了下眼睛,“许嘉遇你清醒一点,你没看见今天多少人为她来吗?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小雪哪里不好,她那麽喜欢你,你以前也挺喜欢她的,你们接触试试,好不好?”
她的表情带上恳求,“好不好?嘉遇,妈妈求你,好不好?”
她的眼泪滂沱而下,像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恐惧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啊!妈妈求求你,好不好?”
他刚过完十八岁生日,这麽多年的忍耐丶痛苦,就快要熬出头了,只要他好好学习,只要他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什麽就得到了。
为什麽要多此一举把他亲生父亲送进监狱,为什麽要去招惹明初,为什麽这麽不听话……
为什麽她的人生要变成这样。
明初听到小兰说小白楼似乎在吵架的时候,明初只是挑了下眉。
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小兰有些惊讶。
乔先生已经离开了,他来只是谈些公事。
明初只是觉得,性或爱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所以最好不要太深入了解任何人。
人心总是丑陋的,悲伤的,不愉快的。
夜还不算深,赵懿宁和陈抒宜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出来嗨一下的时候,她欣然同意了。
赵懿宁叫了七八个人,特意去了惊鸿。
明大小姐出场哪次不是富贵迷人眼,这回来这麽个破酒吧,顿时迷惑起来:“不是吧阿sir,难道这里的男人格外天赋异禀美貌动人?”
赵懿宁哈哈大笑:“对,那绝对可口,不信你问明初。”
明初知道她在说许嘉遇,笑着骂了句:“去你的。”
这酒吧没有男公关,但赵吉这孙子听见老板们有需求,还是招呼来几个陪酒的。
有个男生格外漂亮,跪坐在明初脚边,从这个角度看,跟个小狗似的。
明初今天见的第二只小狗了,她觉得有意思,扯了下他的头发:“多大了?”
男生很熟练,也很会顺杆爬,顺势就勾住她的手:“老板,我二十岁。”
明初听到他略带口音的普通话,顿时有点败兴,但没说什麽,只是身子微微後靠,有点兴致缺缺。
许嘉遇脸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他从家里出来,没处躲,下意识就来这儿了,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明初和她的朋友们。
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酸涩,嫉妒,甚至带着点对她的恨意,可下一秒看到她投过来的眼神,已经微挑的明显意外在这里看到他的眉毛,顿时又只剩下委屈。
他一动不动,站得像一颗笔直的松,那眼神阴暗得似乎要冲过来把她揍一顿,再骂三声负心女。
但表情却又隐忍得像个圣子。
明初打量他好几眼,兴致缺缺又变得兴致勃勃。
她“哎”了声,“那边那个帅哥,过来坐坐?”
许嘉遇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就走,但却非常不争气地走了过去。
他顺着明初拍的地方坐下来。
明初从桌上拿起一杯酒,递给他,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多大了?”
许嘉遇仰头一饮而尽,深呼吸了两下才压下那股浓烈的不甘和痛苦。
“十八。”
明初又递给他一杯酒:“哦,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家?”
许嘉遇不说话,抿着唇,最後只是仰头灌了那杯酒。
“说话,哑巴了?”
许嘉遇依旧不说。
明初点点头,声音冷下来:“那走吧,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许嘉遇因为剧烈的突发的痛苦和酸涩而使得眼眶憋得通红,他擡手按了下眼眶,然後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在衆目睽睽下吻她,撕咬她的唇瓣,哑声说:“你没有心。”
明初却突然笑起来:“不开心就是要这样发泄出来,宝贝,有没有高兴一点?”
许嘉遇只觉得目眩神迷。
那种大悲大喜一瞬间涌上来的感觉脑袋里像炸了烟花,痛苦到极点之後,反而是一种平静。
他呆呆地看着她,看不清她到底在让他离开,还是在对他笑。
他擡手摩挲她的唇角,最後深深垂下头颅,颤抖着,在她手背轻吻了一下。
他低声说着:“对不起。”
明初的心脏颤了一下,笑容缓慢淡下去,有那麽一瞬间觉得自己确实像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