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赌。
但许嘉遇又凭什麽,什麽东西也敢跟他叫嚣。
他忍了又忍,翻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拨出去。
许嘉遇馀光里看到车窗外的人转身走了,才把脸从她手上挪开,小声说:“他生气了吗?”
明初愣了愣,有想过他会忍不住,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为什麽这麽问?”
许嘉遇垂眸:“你的朋友说,你们是很合适的结婚对象,但他可能没有什麽肚量,容不下我。”
陈抒宜是说,陆家书香门第,骨子里保守,要是早早就定下来,估计陆少爷没什麽肚量容忍明初在外面玩。但许嘉遇故意将它简化为定向的矛盾。
明初:“……”这都什麽跟什麽,谁在乱扯些什麽东西。
“确实是适合结婚的对象。”明初若有所思说,“门当户对,两家长辈都高兴。我跟他也算知根知底。”
“他要我离你远点。”许嘉遇突然告状。
明初没明白他这突兀转过来的话题,“嗯?”了声。
“他确实没什麽肚量,而且手伸的太长了。如果我是他,不会在还没确立关系的时候做这些,就算确立关系了,也不应该越过你去处理,他不尊重你。”
明初笑出声,点点头:“嗯,所以呢?”
“别考虑他,行吗?”许嘉遇看着她,眼神里都是隐忍的痛苦,好像铺垫了那麽久,就为了说这麽一句。
“那要看你表现。”明初凑近他,轻声说。
这车的隔板从明初上车就升上去了,後排安静无声,许嘉遇就着她凑近的动作,咬住她的唇瓣,抓握她双手,顺势将她推倒在座椅靠背,高大身影把她完全笼罩住。
明初仰着头,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鼻腔溢出些喘息。
许嘉遇沉溺在这种温情里无法自拔,最好这车永远开下去,接吻到世界末日,其他什麽也不必管。
但车子还是停了,车门被打开,女管家快步迎过来,许嘉遇都没来得及将她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小姐,乔先生来了,等您很久了。”身形高挑的外籍女管家在这个家里工作近二十年了,工龄比明初的年龄还要长,但依旧态度恭谨丶客观,甚至都没分出多馀的眼神去打量许嘉遇。
这让许嘉遇感觉到安全,同时又感到一种无法融入她人生的感觉。
前一秒还在深情接吻的两个人,下了车只感觉刚刚像一场梦。
明初回头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冷落他,笑了笑:“我有点事。晚安,睡前记得给我发消息。”
许嘉遇点头,但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十二点听到钟声敲响的灰姑娘,在提醒他一切都结束了,注定是镜花水月一场美梦。
回小白楼的时候,苏黎更是一巴掌把他扇回了现实。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她那样孱弱的身体,竟然也有如此的爆发力,人在愤怒时候的潜力果然是难以估量的。
“许嘉遇!你都干了些什麽!!”苏黎的手在抖,然後浑身都开始颤抖,眼神里全是悲哀和痛恨。
“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她的喉咙里溢出悲鸣,像是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知道了。
那个瘸了腿的男人,长得和他有五六分像的男人……
或者说,他的亲生父亲。
竟然是那麽一个人。
许嘉遇亲手把他送进去的,敲诈勒索,人身威胁,那个男人站在他面前,说:“一百万,你不给我就问你妈要,她身体不好,你也不想她出事吧?”
许嘉遇只想一拳砸死他。
许嘉遇岌岌可危又始终保持微妙平衡的人生终于坍塌了一角,他在那暴风过境摧枯拉朽的倒塌感中感到一丝没来由的畅快,所以他笑了:“我有什麽不能的?妈,你也该醒醒了。”
“你什麽都不知道!”苏黎冲他吼,声音慢慢带上哭腔,“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怎麽能这样……”
许嘉遇冷笑一声,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是面对她时惯常的温和:“妈,你什麽都想要,什麽都怕失去,所以到最後什麽也没有得到。你能不能稍微……稍微硬气一点点,一点就好。”
小兰又来了,苏黎立马抹了眼泪,但眼睛还是通红,但她此时无暇他顾,勉强地扯了下唇角,连个笑都挤不出来。
“小姐让我给许少爷送吃的。”小兰笑着,献宝一般。
但其实只是一盘红豆糕。
“小姐也在吃,她说这个不甜,味道还不错,给你尝尝。”
许嘉遇麻木地塞一口在自己嘴里,麻木地说:“好吃,替我谢谢她。”
小兰装作没发现这气氛的古怪,神色如常地告辞了。
苏黎大概已经出离愤怒了,脸色灰败:“你跟明初最近走得很近。”
那麽平静,却仿佛在质问:都说了离她远一点,你是不是听不懂?
许嘉遇笑起来,眼神里酝酿着风暴,他仿佛在自毁,幽幽地说:“对,我们刚刚在接吻。”
出离愤怒的苏黎再次愤怒灌满,她又给了许嘉遇一巴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