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升阳听着众人的议论,她瞅准机会压下心中的慌乱:“一个人的证词也能相信吗?谁知道她是不是有意栽赃陷害,大人您难道不再查一查吗?如此草率结案,怕是很难服众。”
众人纷纷赞同。
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又被人如此质问,男县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要别的证据,他一时间又拿不出来,若不是这些人从中搅和,他早就结了案,眼下正跟张家人分钱呢。
事情陷入了僵持,就在男县令示意师爷给他想个能下台的折儿时,一道声音穿过人群传了进来。
“我有证据。”
在众人的注视下,来人丢下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姜去寒是医者。”
第67章古代篇之姜去寒(四)
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众人不由自主地分开了一条路,让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走到了大堂上。
然后他对着男县令说:“我有证据证明,是姜去寒杀了她的丈夫。”
“姜去寒是医者。”
女医?闻所未闻。
众人在这句话后开始吵吵嚷嚷,犹如烧开的一锅水,沸腾个不停。
部分人觉得姜去寒擅医而不行医,多半是心有不轨,她的的丈夫肯定是她杀的;另有大部分人并不相信姜去寒擅长医术,尽管知道她的父亲也是医者。
围观的民众七嘴八舌,终于有一人大声喊了出来:“姜去寒会行医?我们可不信。”
医者在众人心底的地位极为崇高。
先,医者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当的,想要成为医者,须得知天文地理、五行八卦、阴阳遁甲,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会读书。
种种条件累积下来,成为医者虽不比中榜困难,却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读书、行医,这种男子做起来都万分困难的事情,姜去寒一个女人而已,她又如何能做到?
迷雾中的柴升阳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样抓住这个话头,她看向站出来的那个人,质问道:“你说我家小姐会医术,可有证据?”
姜去寒行医是有规矩的,她只医女人,同时也要求所有病患不得将她的信息泄露半分。即便姜去寒不提,这些病患也不会将这件事说给旁人听。
她们跟姜去寒拥有同一个直觉,直觉告诉她们,如果将这件事说出去,她们的一身病痛可能再也找不到缓解的方法了。
既然这些病患不会说出去的话,那这些话全都是污蔑,全都是假的!
柴升阳还存着一丝期待,期待这些都是张氏一族有意污蔑,九湘就不同了。
作为局外人,九湘除了从书中知道了姜去寒的下场外,也从来人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端倪。要想给一个人泼脏水,方法多的是,何必要用一个大众都怀疑又很容易被戳穿的理由。
除非……他是能够证明这个理由是真的。
男县令一听这话,眼睛里顿时含了几分喜色,他语气难得和善:“你是何人?你说这姜氏使用医术害死了她的丈夫,可有证据?”
来人跪地:“草民有证据。”
一直沉默的姜去寒突然出声,“我确实看过几本医术。”
事已至此,姜去寒也不再隐瞒,“张郎死后,我悲痛欲绝,这才买了医书,研读了些时日,想着日后再有亲人病重,我可以帮上一二。”
男县令像是抓到了某种把柄,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你那侍女为何要说你不会医术?”
姜去寒神色未变,在几个呼吸间,她就想出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若看几本书就会医术的话,那这世上岂不是人人都是医者?我学得甚浅,当然不算是会医术了。”
“还有,”她转头看向来人,“我会医术不假,可那都是张郎故去之后的事情了,你又如何能证明是我杀了张郎?我更想问的是,就算张郎在世时我已然习得了医术,又和张郎的死有什么关系?”
九湘惊讶于姜去寒释放的迫人气势,明明她的动作没有变,说话的语气也一如既往。
来人反驳道:“你怎么能跟别的医家比?你是个女人。”
姜去寒问:“女人怎么了?”
“女人,惯来喜欢使用阴诡手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男县令摸着自己的胡须,丝毫不觉来人说的话是何等荒谬:“是如此。”
这是定了罪了。
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她害死丈夫的证据,是她技不如人,做得不够妥帖,以至于漏了马脚被人捉了出来,她认。
可这些人明明没有证据,却个个都像是亲眼看见她害了丈夫一样。
姜去寒对此感到不解。
会医术,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迎着众人的指责,姜去寒的声音中没有流露出半分害怕,更不会服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丈夫,证据呢?若仅凭着几句话就定了我的罪……”
姜去寒抬眼,她的肩背愈直挺:“我不服!”
男县令上半身向前倾着,又圆又小的眼睛中仿佛淬了毒:“你会医术,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