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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离开了精神病院。
他像个幽魂,在城市里游荡。
他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塞纳河畔。
去了我们曾经一起看日出的山顶。
去了我们说好要一起白头偕老的教堂。
每到一处,他的心,就被凌迟一次。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
而是他整个世界的阳光。
没有我,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最后,他回到了我的墓前。
墓碑上,我的照片依旧笑得灿烂。
他跪在墓前,将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像个迷路的孩子。
“言言,我好冷。”
“言言,我好想你。”
“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那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工具,也是……杀死我的凶器。
他想用这把刀,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
去另一个世界,向我忏悔。
就在他举起刀,对准自己心脏的那一刻。
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他身后响起。
“叔叔,你在做什么?”
江屿回头,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满天星。
小女孩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极了……我。
江屿愣住了。
小女孩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花,放在了我的墓碑前。
“妈妈说,温言阿姨最喜欢满天星σσψ了。”
“她说,温言阿姨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设计师,去了天上,变成了最亮的那颗星星。”
小女孩的父母走了过来。
是我的朋友,也是当年那场派对的见证者。
他们看到江屿,神情复杂。
“江屿?”
江屿放下了手中的刀。
他看着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突然明白了什么。
死,是最容易的解脱。
而活着,背负着罪孽活下去,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他要活着。
他要用他的余生,来赎罪。
他站起身,对着我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夕阳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充满了孤独,和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