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红蕖暗暗朝姑娘们摆了个手势,示意她们莫再添酒。姑娘们察言观色,立刻移走了枯荷面前的酒水,换上了果盘。
“我一直想。。。带你来。。。”枯荷晃着脑袋,眼神迷离,嘟哝道:“可是。。。他说你是世家子弟楷模,不能进出这种场所,会坏你名声。。。”
听到此处,散红蕖眉头凝了些许。
“他还说。。。说这里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枯荷嘀咕着,忽然转头,望着散红蕖,道:“可是,我是男的,我必须是男的,我这辈子都得是男的,所以。。。我为什麽不能来。。。”
心口开始疼痛,情绪开始失控,当初拦着自己去青楼的人,为何没在眼前?
“他是谁?我又是。。。谁?”
下一刻,酒杯砸了,桌子掀了,木窗碎了,姑娘们花容失色,惊叫着逃出了厢房。
後来的事,枯荷记不清了,但自打那次以後,风听雨便没再让他出过风仁堂的大门。日子一天天过去,枯荷依旧没有恢复如初,而风听雨的面容,一日比一日阴沉。
“小听雨在想什麽?”
一天,枯荷咬着糕点,伸手戳在风听雨眉间,安慰道:“说了几遍了,做人要开心。”
“抱歉。。。”风听雨回过神,惯性地道了歉,“只是一时分心,并没不开心。”
枯荷笑了笑,道:“待会儿想出去玩。”
片刻,风听雨道:“你身子没完全恢复,这阵子先待在家里,别乱跑可好?”
枯荷很是失落,道:“没缺胳膊没缺腿的,为何总要我养身子?我不喜欢被关在家里,闷死了。”
“我。。。没要关你。。。”
说到一半,风听雨忽觉心虚,没能把话说完,无言片刻,他抿了抿嘴,迟疑道:“枯荷。。。我是你的吗?”
枯荷挑起眉头,不假思索道:“你怎麽成我的了?”
风听雨望着他,有短短的一瞬,连呼吸都静止了。
见对方神色凝滞,枯荷也变得犹豫起来,他放下手里的食物,低声道:“怎麽了。。。”
“枯荷。。。”
风听雨难过地唤了一声,伸手抚在对方疑惑的脸上,缓缓凑了过去。望着风听雨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枯荷诧异地怔在原处,可在两人双唇就要相碰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地侧开了脸。
动作凝滞在空中,片刻的沉默後,风听雨放开了枯荷,退了回去。
“你慢慢吃,我回书房了。”
留下这句话後,风听雨没再看枯荷一眼,起身离开了寝屋。
过去的记忆中,枯荷看到了江粼,看到了重翊,唯独听雨的部分还有许多缺失。即使他看到了所有,风听雨也不是当初她想托付终身的人。望着风听雨落寞离去的背影,枯荷莫名伤感,他呆坐在屋里,陷入了混乱。
“听雨是。。。我的…?”
这些日子,因为错乱的记忆,枯荷情绪失控数次,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谨慎,以防刺痛他的过往。
两人的关系,回不去从前了。
风听雨已不知如何继续面对现状了,他留下不良继续看守着枯荷,自己躲在书房,仿佛逃避一般,没日没夜地处理公务,再也没回寝房过夜。
推开书房的木门,风听雨心不在焉地走到书桌旁时,才发现案上靠着一人。
他擡头,轻声道:“红蕖。”
散红蕖抱着双臂,默默地望着他,眉间里有担忧,她轻叹口气,温柔地摸上对方脸颊,道:“你要撑不住了。”
被一语道中心境,强忍的情绪瞬间决堤,风听雨咬着牙,眼眶逐渐发红,良久,他哽咽道:“我该怎麽办?”
沉默半晌,散红蕖道:“重翊所葬之处,是一切结束之地?”
这句话,彻底刺中了风听雨的痛处,他猛然抓住对方的手,失控地道:“。。。对不起。。。。”
“怎麽又开始道歉了。。。”散红蕖露出一丝苦笑,干脆把对方拉入了怀中,她一边轻拍风听雨的背,一边柔声安慰道:“我没在责怪你,只是单纯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毕竟我对那段经历真的一无所知。”
风听雨埋在对方肩上,无助的像个年幼的孩童,他声音沙哑地道:“为求送晚晴入轮回,江粼孤身奋战三天三夜,整片山谷火光通天,终究是以卵击石,就在他被废去双手,奄奄一息之际,是我趁机偷袭,才成功得手。”
散红蕖安静地听完,笑着挖苦道:“居然能被你偷袭成功,她没把你被大卸八块麽?”
风听雨道:“的确被大卸八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