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93章梦魇
云息镇不大,金大力被赌坊催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没多久便人尽皆知。
姚氏知道他好赌,也知道平日里他会去县里的赌坊赌上几把,却一直不知道他赌得如此之大,甚至将布庄和祖宅都抵了进去。
一家人在催债的走後又闹腾了许久,争执声和哭喊声响了整宿,直到天亮方才停歇。
亲眼目睹了那场闹剧後,盛锦水就一直心神不宁,当夜便做起了噩梦。
梅雨时节的云息镇,天总是阴沉沉灰蒙蒙的,到处弥漫着散不去的潮湿气息,仿佛溺在水中,时常感到窒息。
穿行在连绵不绝的细雨中,直到双腿麻木,再也擡不起来後她才停下。
擡眸望去,黑夜中的深巷像是噬人的野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他自投罗网。
理智告诉盛锦水,这时候该转身就走,可身体却像是被什麽禁锢,不再受她控制。
等回过神来时,单薄的身影已被黑暗吞噬,周遭空旷,只剩眼前熟悉的大门。
前世今生,盛锦水拢共只在金家生活过两年,可这转瞬即逝的两年就像烙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成为无法磨灭的梦魇。
此时的她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紧闭的大门打开。
下一瞬,金家衆人扭曲狰狞的面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也就在这时,她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提起裙摆在夜雨中飞奔。
可她终是没有逃开,金家人像逗弄宠物般时远时近地坠在身後,在她每次以为自己能逃开时又悄无声息地靠近,阴森又可怖。
就这样做了一宿的噩梦,等盛锦水醒来时才发觉自己是出了一身冷汗。
等第二日她醒来时,非但身体没有好转,还多了头疼脑热,四肢酸痛的症状。
都说病来如山倒,盛锦水只以为自己做了一夜噩梦,受了些凉。
守着她的春绿却是心惊胆战,半夜见她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晨起时又发起了高烧。
“让姑娘先把药喝了。”忠伯站在房外,吩咐正在给盛锦水的擦汗的春绿。
春绿坐在床边,闻言收起帕子,起身接过药汁。
此时盛锦水还未完全清醒,双眸紧闭仰躺着,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
“姑娘,喝药了。”
恍惚间,盛锦水听到春绿的声音,清冷却又温柔,似乎离自己极近。
见她将自己小心喂到唇边的药汁咽下,春绿终于松了口气。
一勺又一勺,盛锦水没怎麽抗拒就喝完了一碗药,脸色看着也好转了些,可人始终没醒。
“人怎麽还没醒,阿爷你的药对症吗?”
面对孙女的疑问,忠伯并不觉得冒犯,解释道:“姑娘受了凉,按理说这碗药喝下去後就该醒了。”
“烧是退了,可人还没醒。”春绿抿唇,咬牙道,“不行,我还是再去请位大夫来瞧瞧。”
忠伯会些医术,但并不算精湛。
见盛锦水一直没醒,两人不免担心。
他想了想,“医馆离得远,你先让人将隔离孙大夫请来。我听姑娘提过,孙大夫在中州行医多年,医术比镇上的大夫好上不少。”
春绿点头,招手让苏合替自己守着盛锦水,转身就去了林家。
孙大夫是提着药箱赶来的,除他之外,还有亲自为他打伞的萧南山。
平日要是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萧家大少爷亲自为自己打算,孙大夫高低要调侃几句,只是今日急着给盛锦水看病,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萧南山收了伞,只透过苏合让孙大夫进来时打开的门缝,匆匆瞥了眼一脸病容的盛锦水。
孙大夫放下药箱,快步走到床边,替她把脉。
“喝过药了?”他开口问身侧春绿。
春绿赶忙回答,“喝过了。”
忠伯反应快,立即取来药渣。
孙大夫看了眼药渣,“药开得没错,对症。”
春绿松了口气,还好药是对症的,“可药对症,人为什麽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