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舟接过筷子,目光朝屏风後睇去。
月眠闻神识意,她轻言到,“辛夷姑娘当是在发呆。”
正值许行舟用完晚食,用清茶淡口之际,屏风後传来了辛夷的声音。
“许县令。”
许行舟不禁蹙起了俊眉。
因着辛夷的声音平稳,不似素日般颠簸颤抖。
“我在。”许行舟回答到。
屏风後却息了声。
许行舟开门见山到,“辛夷姑娘今日找我是何事情。”
辛夷道:“许县令,奴自觉今日神识清明,故而想与你说些紧要的事情,望许县令能帮助到我家娘子。”
末了,辛夷带着哭腔说到,“许县令居心仁爱而待人宽容,我实在找不到还有其他人能帮助我们的了。。。”
她继续赘述了一堆,却是止了哭声,“我能相信的只有许县令了。”
待辛夷情绪平和不少後,许行舟才道:“人在做,天在看。世人每做得一笔,善或恶,都为赏善罚恶司记录在册。许某愿恭耳倾听,若是分内之责,自当全力以赴为二位姑娘沉冤昭雪。”
辛夷情绪低沉地说到,“宫里的人,以遴选教坊司乐使的由头在江南一道择取生辰可为用的男女,骗至京郊深山人烟稀少的宅院幽禁,并每日折磨。”
听闻她说完,许行舟却是低声到,音色里面分明有几分警示的意味。
“辛夷姑娘,可莫得信口雌黄。宫里的人,怕是难得轻易冲撞折煞的。”
“我没有。”辛夷紧忙辩解到。
她唤来月眠,然後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只精美的簪子递给了许行舟。
许行舟接过月眠递来的簪子,用丝绢包着簪尾在烛火下细细打量。
这是一只嵌玉花宝石珍珠簪子,上头精细的缠丝工艺,确实是只有宫里才有的。
将簪子轻轻放下,许行舟问到,“捡来的?”
他却是半分不加惊讶的语气。
“是。”辛夷如实回答到。
“谁的?”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许行舟只是循序渐进道。
辛夷踌躇了片刻,“不认识,我只知道是幕後的人,宫里的贵人。”
许行舟不再追问,只是让她继续叙述,偶有他感兴趣的细节会深问些。
将整理好的证词阅览了一遍後,许行舟递给月眠,嘱咐她让辛夷签字画押。
正当许行舟将最近收纳的证据在脑中串联的时候,屏风後突传一声月眠的惊呼。
嗅到有血腥味冲起的他立马起身向屏风後冲去。
只见辛夷一只手腕悬吊吊地垂在床边,枯干若杂草的发蒙盖着她半扇面,她肩头有一搭无一搭地搐动着,仿若一只春蚕吐尽了最後一缕丝。
月眠呆愣楞地站在一侧,血渍在她手中证词洁白的纸上若红梅般缓缓绽开,她将其攥得很紧。
许行舟抚住她颤动如筛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声安抚到,“你先出去,这里有我。”
他蹲下身,探出修长的食指放在辛夷的鼻下。
残存有微弱的温热。
至油尽灯枯一刻,她的嘴边依旧在嗫嚅着。
“求。。。求许县令,替。。。替我家娘子,洗净冤屈。她这一生。。她真的很苦。”
许行舟负手背对着生命若手中流沙缓缓消散的辛夷站了很久。
他腰间的手攥得很紧。
许行舟觉得,若是想彻查此案,而今物证尚俱,但人证偏偏无了,或是有些难度了。
目前或许只有寄希望于证词以及京中的好友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