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火候细微绵长,药效不会差至哪里去的。”薛神医双手合拳抱礼,“那老朽便不在耽搁江姑娘罢。”
“那我便不送薛郎中了。”
薛神医摆摆手,他却是未走几步,又回了头。
他笑呵呵地说到,“许县令也方到没多久,我瞧他那疲惫憔悴的模样,应当又是忙得整日未用饭了。”
月眠明眸里面的清泉顿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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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到身後有细微的脚步声,许行舟擡手示意辛夷停止说话。
他将手中的茶盏顿放在桌案上,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起到个警示的作用。
月眠开口道:“许县令,是我。”
许行舟没有回头看她,只是问到,“你怎麽现在来。”
月眠本以为许行舟是想责难她来迟了,正想辩解,却听闻他说到。
“现下也快用晚食了吧,你可吃了?”他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淡若白水,却是最後一句平添了几分关切。
月眠的水眸顿起了雾,云雨在其中缭绕,她只觉得鼻子有些酸涩。
却是忍住情绪,月眠将哽咽压下去说到,“许县令,我在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她垂着头,将食盒慢慢开啓,把里面的药膳缓缓端出,而後送至屏风後。
辛夷甚至没有起身吃饭的气力,在月眠喂了她几口之後,她竟是抿唇摇头了。
是拒绝再用食的意思。
“不饿麽?”月眠掏出手帕,细心地替她擦拭着嘴角。
“薛郎中给我用了药,现下已然觉得好多了,没有那麽强烈的饿感。”
月眠将枕头为她垒起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躺姿,又为她整理了被角,贴心地燃了一盏安神的香後才退至屏风外。
这时,月眠才发现,疲倦的许行舟已然用手撑着额头,浅浅寐去。
凝着许行舟的侧颜,她踌躇了下,而後动作轻缓地将食盒下层,铺垫有棉花保温的一屉打开。
许行舟眼底的睫毛倒影轻颤,他缓缓睁开眼望去。
“许县令,您醒了?”月眠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他问到。
“嗯。”
许行舟的嗓音有些淡淡的沙哑,他垂下眼帘蹙起眉,修长白净的指一重一轻地按揉在太阳xue上。
“先喝点紫苏饮子吧。”月眠从一只藤编的壶里倒出颜色橙紫的紫苏水至琉璃杯中,一时间清香顺着浮若游丝的白气朝许行舟鼻息飘去。
她笑着说到,“这紫苏是纯阳之草,在夏日伏天引用最是能驱走陈年湿气了。不过我念着许县令近来脾胃不佳,便未向其中投冰块。”
许行舟浅抿了一口,他抿了下薄唇道:“你在关心我?”
他擡眸看向月眠的那一瞬间。
她却是错开了许行舟的问寻的目光。
油尽将熄的豆大灯火摇曳,许行舟眼底有东西在黯淡,似乎是期待。
将紫苏水饮尽後,他故意将话题错开。
“我尝着这紫苏水和往日吃的有些不大一样,里头是加了什麽麽?”许行舟抿唇回味着舌尖的酸涩感。
“是刺梨。我将其捣烂榨汁,加入至紫苏水中,口感自然是会丰富很多。”
月眠说着,将食盒里面的吃食继续取出。
颗粒分明,净白剔透如玉的米饭上铺着莲子和莲藕颗粒,四溢的清香味,直将人拽入藕花深处。
另配有几叠爽口的小菜,许行舟顿觉腹中有馋意上窜。
这时他才後知後觉,竟是晕头转向忙了一天,不曾用饭。
“许县令。”月眠笑着,将擦拭好的筷子递给许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