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松月和云橘一人端着盆热水,抓住里间没人说话的空挡,大着声音喊:“小姐,姑爷,热水来了。”
里面男声响起:“进来吧。”
另两个丫头推开房门,低着头端进去,放置在架子上,不待陶沅音说话,一溜烟儿出去了,还不忘关好门。
陶沅音眨巴眼睛,幽怨极了,“我不见人了!”
“小丫头机灵鬼怪,像你。”魏令简一本正经得出结论,吃这个“特点”她们主仆简直一模一样。
“明天他们就忘了。”
没人回应,他接着说:“小夫妻间玩闹有什么可笑话的,在正常不过了,哪家没有?”
陶沅音觉得自己心跳得更快了,生怕她再听见什么不得了的话语来,忙起身端着水平,朝内室去,“你快别说了,我洗漱去。”
魏令简上前:“我帮你端。”
“不用。”摸摸鼻子,被挡在了内室的隔间门外,傻笑。
很快陶沅音换好里衣出来,瞧都不瞧一眼桌边把玩羽毛面具的高大身影,躺到床上去,丢下一句:“你自己笑吧,我睡觉!”
还是气鼓鼓的声音,魏令简竟觉得这样子的阿沅真真有趣。快速洗好,躺上床,旁边传来细微缓而匀的呼吸声,知道她今日累极了,翻过身靠过去,懒着她的腰腹,感叹:“阿沅,今日开心吗?”
没有得到怀里人的回答,魏令简却长呼了一口气:“我今日倒是十分开心,很久很久没有过的开心。”
大概是说话的热气呼在陶沅音后背,她扭动着身体,嘴里小声说着:“痒……”
这一动闹着魏令简心情大好,敛着声笑之余,往后挪了挪,腾出只手给怀里人挠背。
“轻点轻点,疼!”睡意正浓中陶沅音发出抱怨,“我好困!”
“我轻点,睡吧,睡吧。”魏令简本来起了小心思想闹闹她的,听她声音里满满无力,连动都懒得动,一股心疼悠然而生,往前的那一年多她被困在这深宅后院中日子不用想他也知道不太好过,而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些。
魏令简没让自己沉浸在坏情绪太久,人在眼前,日子也是往前,总会好的。
撇下飞远的思绪,抱紧小小的身躯,进入梦乡。
~
竖日,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日,除夕。
王府里人人都齐了个大早,各忙着各自的分内事。今年府里发生了大事,魏令简也在府里,王妃袁氏早多日起就张罗着一起过,镇安王魏彧也在前一晚从外地赶回与家人团聚。
去年是陶沅音在王府的过得第一个大节,魏令简事务缠身没有赶回来,她也就在袁氏院里吃了顿饭,回到自己的这方小院,所说有松月陪着,但到底冷清孤单,那时心中有愿也有期待。她怕自己的不当情绪让远在疆域的父母兄长担心,有期待魏令简能捎回来一星半点的消息。
而今日,和往日大不相同。
陶沅音打理好自己,早早就去寿安堂陪袁氏说话了,袁淑婉和小湘儿自然也在。
陶沅音向镇安王夫妇行过礼,又朝杨氏欠了欠身。
袁淑婉客气:“嫂子怎得向我行礼了呢?咱们不是说好了无需如此的嘛。”
“该有的礼仪要有的,不然叫下人看了说笑话。”王府规矩严谨,除夕也是正式场合了,不能因为失礼被传出闲话来,陶沅音朝魏湘儿招招手,递给小姑娘一个小红袋,“祝我们湘儿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袁淑婉虽没有打开,手轻轻试探了试,是对银镯子,分量不轻,“嫂子和大哥对湘儿的疼爱我们心领就好了,怎的送湘儿这么贵重的礼物。”
小娃娃奶着声音道谢,主座上的镇安王夫妇显然也满意,“复舟和阿沅一片心意,你就收下,来日他们生子,你多加照应便是。”
乍一听,袁氏的话正常,稍稍一想,陶沅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只是感觉,就没放心上。
“怎么不见复舟人?没在府?”镇安王魏彧等了这许久,不见人,便问陶沅音。
“回父亲,早膳过后没多久,就被人叫出去了,说是有要事找他。”听李管家说当时西院后门一连被叩响多次,扣门声很急促,就赶紧来小筑报魏令简,魏令简听后面色凝重得很,交代她别出门就匆匆出门了。
听到此处,镇安王倒也没说什么了,而袁氏却是见怪不怪了,平日在家也不见她这儿子往她这院子多跑几趟,是不差人去喊不来的主,可她心知这些话是没办法拿到桌面上来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