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像一道散发着蜜兰香的凤凰单……
夜半时分,风住雨歇,霁月当空。
福满指挥着锦衣卫和东厂厂卫动作麻利地清理着庭院中一衆禁卫军的尸首,四周弥漫的血腥味儿已被雨水冲淡,只馀下空蒙夜色中一抹肃杀之气。
陆晏和趁乱对姜宝瓷耳语几句,姜宝瓷听了,会意地点点头,悄悄退到回廊拐角处,从乾清宫後门出去,直奔长春宫,去给李才人报信。
乾清宫正殿中重新燃起烛火,隆安帝昏睡了三日,此刻精神得紧,他命人把暖阁的牙床搬到寝殿内室中,叫二皇子赵枢躺下,自己则歪在龙榻上,亲眼瞧着御医们给赵枢治伤。
隆安帝不睡,其他人也只好跟着熬灯。
陆晏和垂首侍立在床侧,馀光四下一踅摸,发现陈皇後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此刻并不在殿中。
陈衡被拘押,他以为陈皇後会乱了阵脚,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求情,届时隆安帝盛怒之下,恐怕会将其一并处置,他再添把火,废後幽禁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陈皇後却并没有出现,而是选择了明哲保身,看来她也不是如表象那般纯善无害,毫无城府。
陆晏和又把目光投向躺在牙床上的赵枢,所幸曹臻那一刀划在他臂膀上,伤得并不十分严重。
只是伤口看起来骇人,赵枢半只衣袖已被鲜血浸染,御医不敢硬扯,只得用银剪子小心翼翼把衣袖剪下来,臂上的伤口三寸长,半寸深,边缘外翻着,瞧着有些狰狞。
御医先在伤口上敷了金创药,又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整个过程中,赵枢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隆安帝瞧在眼里,难得勾起一丝慈父之情:“枢儿,疼就喊出来,没事的。”
少年苍白着脸回道:“父皇放心,儿臣不疼。”
“好孩子,你这一刀是替朕挨的,想要什麽赏赐,你只管提,无论是什麽,朕都答应。”
隆安帝说着打眼观察赵枢的神色,他向来疑心重,今日赵枢替他挡刀,感动之馀不禁又有些疑虑,万一是曹臻和赵枢自编自演的一出戏呢,只为骗取他的信任,促成立储之事。
不过,瞧曹臻方才下手狠厉的样子,也不全然像做戏,可能是做了两手准备,若能杀了他,便直接拥护赵枢登基称帝,若失败了,也能让赵枢立下救驾之功。
赵枢闻言,挣扎起身跪谢道:“多谢父皇,曹贼欺君罔上,儿臣能救下父皇,实属上天垂怜丶祖宗庇佑,这原是儿臣的本分,自然不该讨什麽赏赐。只是……”赵枢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儿臣近来一直有桩心事,我承恩养在母後身边也有大半年光阴,却从未奉养,蒙父皇垂爱,儿臣便斗胆,想讨您供在殿中的那尊玉观音,借花献佛送给母後,望父皇成全儿臣一片孝心。”
嗯?
隆安帝表情几经变幻,最终大笑道:“好丶好丶好,陆卿,明儿叫人把那尊观音像擡到景阳宫去,就说是枢儿孝敬他母後的。”
“是。”陆晏和躬身应诺,视线却落在正在叩首谢恩的赵枢身上。
这个二皇子,不简单。
隆安帝方才说要任何赏赐都可以,不过是试探赵枢的态度,谁知他竟真得顺杆爬,立马就要讨赏。陆晏和也有些不屑,果然是个没见识的,还真敢邀功请赏。
但在听完赵枢讨要的东西之後,陆晏和倒对其有些刮目相看了,赵枢这一招,可谓高明。
他若借此提起立储之事,隆安帝自然不喜,但他若什麽都不要,恐怕陛下也不会打消疑虑,反而是这种,要个不痛不痒的观音像,便把自己救驾之恩轻轻揭过,陛下只会觉得他虚怀若谷,至德至孝,说不定更想要把皇位传给他了。
二皇子平日里在曹臻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原来都是扮猪吃老虎啊,还真是小瞧他了。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二殿下的伤,也该好生静养。”陆晏和适时进言道。
二皇子赵枢也附和道:“陆厂督说的是,父皇早点安寝,儿臣告退。”
隆安帝摆手道:“不必来回折腾,枢儿今夜就在乾清宫安置吧。”
陆晏和暗自皱了皱眉,若二皇子真在这里留宿,他安排姜宝瓷去做的事,可就难办了。
赵枢却道:“父皇不必挂心,儿臣这点小伤无碍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明日儿臣再来给父皇请安。”
“罢了。”隆安帝点头应允,“想来是你在这儿觉得拘束,既如此便回去吧,别乱走动,让人擡朕的龙辇送你。”
“多谢父皇。”
陆晏和送二皇子乘上轿辇,命人送他回寝殿。
刚把赵枢送走,乾清宫门外,令一侧的甬道上,就又走来一行人。
两排内侍提着暖黄的灯光开道,後面一前一後两乘銮舆,待来至宫门前落轿,三皇子赵麟从後面的銮舆上下来,快步走到前面,从轿中扶下来一位丽人。
钗环簪鬓,妆点蛾眉,素腰袅娜,正是长春宫的李才人。
两人向陆晏和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便走进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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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姜宝瓷从乾清宫出来,匆匆跑回长春宫,把刚要就寝的李才人叫了起来。
“娘娘,先别睡了,方才可听到前头的动静?”
李才人披衣坐起来道:“怎麽没听见,喊打喊杀吵嚷了半夜,这才消停了,王嬷嬷问了门上小太监,说逆贼已被拿下,现在没事了,本宫这才放心,准备眯一会子。”
“娘娘可知,那逆贼是谁?”姜宝瓷一边伸手给她穿衣一边道。
“是谁?”
姜宝瓷道:“是司礼监掌印曹臻,他刺杀陛下,现已被押入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