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是因为喜欢你,我。。。。。。”姜宝瓷被他发怒的样子吓到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督公,你别这样,你与娘娘有什麽仇,拿我还回来好不好,你们别这样。。。。。。”
姜宝瓷难过极了,一个是她亲如母女的亲人,一个是她爱慕之人,偏偏两人却是仇敌,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陆晏和的反应这麽剧烈。
陆晏和看着面前哭成泪人儿,语无伦次解释的姜宝瓷,只觉心疼又愤怒,他放在心尖上,睡里梦里都不敢触碰的女子,竟被人当做个玩意一般随意送人,还要她强颜陪笑,实在是可恶至极,他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李才人究竟对你有多大的恩情,值得你为她牺牲至此?”
“好,既然要还,那就让她自己来还。”陆晏和一把扯起右腿的裤脚,撸到膝盖之上,“你回去告诉她,还本督一条腿,此仇就算了了。”
“啊!”姜宝瓷惊呼一声,骇然地捂住嘴。
陆晏和的右腿近在咫尺,整个小腿极瘦弱,上面都是狰狞可怖的伤疤,中间有一块凸起,应当是断过,没有及时接好,便长成了这样子。
他腑下身,玩味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姜宝瓷,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拇指蹭了蹭她脸上的泪痕,笑得很残忍:“看到了?姑娘可还喜欢我麽。本督身上还有很多疤,你要不要看?”
姜宝瓷泪眼婆娑,身子簌簌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她太天真了,陆晏和受了这样重的伤,如何能不恨,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李娘娘对她来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但对陆晏和来说,却是将他推下地狱的恶魔。她没有任何资格,要求陆晏和放下仇恨。让他帮李家,更是痴人说梦。
若她与陆晏和易地而处,她也是一定要报仇的,陆晏和没有她们逼入绝境,已经是很仁慈了。
“害怕了?那就快滚,别再来碍本督的眼。”陆晏和丢开手,站起身径自走出寝殿,去了东厢书房。
姜宝瓷这次没有再跟过来,他立在东厢窗下,听着北殿中的动静,过了约摸一盏茶功夫,姜宝瓷从寝殿出来了,脸上泪痕犹在,脚步有些不稳,她抹了把眼泪,失魂落魄地走出杏园。
陆晏和将窗子推开条缝儿,看着她孤零零离开的背影,心上升起些悔意:不该吓她的。
陆晏和有些颓败地坐到椅子里,一向挺直的後背弯了下来,手撑着额头闭了闭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过了许久,他才叹息一声,这样也好,也算是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以後大不了,在皇宫多待几年,等她平安离宫之後,再请退去金陵。
姜宝瓷离开杏园之後,没有回长春宫,而是去了神宫监,去找李士光,她一定要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
李才人那时身为贵妃执掌六宫,责罚的人多了去,记不得陆晏和也属正常,但李士光同为宦官,又常年跟在李才人身边,应当知道些内情。
“大白天的,你怎麽跑过来了?”李士光见到姜宝瓷,急忙将她带到一间僻静的庑房里,小心关好门,这才问,“可是娘娘有什麽急事?”
“娘娘无事,是我想跟李公公打听桩旧事。”
“什麽事这麽急,非得这时候来,得亏屋里那两个小火者是咱的人,要是让外人瞧见,走漏了风声就麻烦了。”
姜宝瓷知道他一向谨慎小心,也不跟他废话,直直问道:“李公公,那个东厂厂督陆晏和,跟娘娘是不是有旧仇。”
李士光一愣:“你怎麽问起这个?”
“这麽说李公公你是知道的?快告诉我。”姜宝瓷听出他话音,急忙追问道。
“此事当时闹得不小,陛下登基九年的时候,曾令户部拨四十万两银子,赏给後宫妃嫔做头面首饰,按规制是要用纯金打造,但是当时的户部侍郎与宫里银作局掌印勾结,将其中一些首饰替换成了金包银的,如此贪墨了十馀万两银子,史书上记作‘金银错’案。待两年後事发,那银作局掌印早就卷了银子告老出宫,而陆晏和身为新任的银作局掌印,便成了替罪羊,被押入内狱,很受了一番拷打,最後还是当时的司礼监掌印陆瑾救下他,收为义子,他这才在後宫一路平步青云。”
“这又与娘娘何干?”
“娘娘是六宫之主,宫里人犯了事,自然由她掌罚。”李士光道。
“可是,娘娘难道不知道,陆晏和是冤枉的吗?”姜宝瓷哽咽了一下。
李士光叹道:“圣上雷霆之怒,娘娘下令彻查,底下人看主上脸色行事,只管抓人交差,此事总要有人付出代价,谁让他彼时就在那个位子上呢。即便娘娘後来知道了,也不能更改,否则便是治理无方,後宫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她手中的凤印呐。”
“可是那也不能。。。。。。”姜宝瓷说了一半便闭了嘴,後宫争权夺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李才人来讲,权势重要,李士家族重要,她的皇子更重要,而一个太监,根本算不得人,也无足轻重。
可陆晏和对她来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