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可是,我有点喜欢你。”……
“你说什麽?”
陆晏和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并手并脚,规规矩矩端坐的女子,疑心自己病出了幻觉。
他这一问,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姜宝瓷,一下子破了功,她收起故作娇羞的姿态,微微扬头,吊着眼稍轻佻地对上陆晏和的目光,嗓音柔媚道:“奴婢是说,想给督公做个对食,你要不要?”
陆晏和呼吸一滞,脑海里“嗡”的一声,似是被姜宝瓷眼神烫着了,“噔噔”後退两步。
他终于察觉出姜宝瓷今日哪里不同了,她梳的是已婚女子的发髻,粉堆玉砌的面容露出来,像一树开得正艳的海棠,又像将将熟透的果子,披翠挂红,叫人心旌神摇,蠢蠢欲动。
陆晏和再不敢看,避开身走到博古架旁,拿起一支点翠挑心,擦拭上面镶嵌的一颗大东珠。
姜宝瓷见他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闷声不答,起身莲步轻移,凑到陆宴和身边,也去瞧他手中的首饰。
女子身上带着一抹幽香,存在感太过强烈,陆晏和受不住,撇开她纳头进了小书房,刚坐定,姜宝瓷便跟了进来,侍立在侧,酥手纤纤去点博山炉里的香篆。
陆晏和死死捏着书角,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什麽红袖添香丶赌书泼茶,都是哪起子愚人杜撰出来的佳话,简直熬煞个人。
陆晏和如坐针毡,半刻不到便把书一丢,躲进了最里间的寝卧,姜宝瓷後脚就拧腰黏了进来,把陆晏和堵到帐前,瞧着他红透的耳根,轻扯他的衣袖,甜腻腻笑道:“督公,你说句话呀?”
“你又发什麽疯?”陆晏和挣开她的手,实在忍无可忍,劈头盖脸道:“你可知我是什麽人?与太监做对食,你当是什麽好玩的事?你去打听打听,那些与太监对食的宫女,都是个什麽下场?”
“我不怕,督公跟他们不一样。”姜宝瓷抿着嘴执拗道。
陆晏和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缓缓坐到床边,轻声说了句:“都是阉人,一样的。”
他垂眸看向地面的青石砖:“你还年轻,如今待在长春宫,吃喝不愁,也无性命之忧,等过几年就能出宫了,届时择个良婿,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才是正经事,万不可走岔了路,白糟蹋了自己。”
劝姜宝瓷,也说服他自己。
“可是,我有点喜欢你。”姜宝瓷立在他面前,手指搅着帕子,目光幽幽,柳眉轻蹙,竟似有些委屈。
“……”
陆晏和猛地擡头,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脏像被紧紧攫住,让人痛得喘不上气。
良久,他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丝自嘲似的笑,擡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将她梳得精巧规整的发髻弄的松散:“小姑娘家家的,见过几个男人,知道什麽是喜欢?本督不过顺手帮你几次,这就要以身相许了?傻不傻。别闹了,我头晕得很,你快回去吧,我睡一会儿。”
“谁说我没见过男人。”姜宝瓷不服气地嘟起嘴,搬过一个绣凳,坐到陆晏和下首,掰着手指头数道,“我以前在教坊司,可是花魁,虽说才被选上半年,可也是见过世面的,公侯家的世子,翰林院的探花,豪掷千金的巨贾,哪个不为了见我一面挤破了头。”
她越说陆晏和的脸色就越黑,眼看阴沉得要滴下水来,姜宝瓷才笑嘻嘻的找补了一句:“可他们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陆晏和不敢回话,生怕一开口就忍不住答应她,他咬住舌尖,告诫自己不可以,会害人害己。
可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他舍不得拒绝。
他纠结的样子落在姜宝瓷眼里,以为他是想答应又怕耽误自己。
她晓得太监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与常人不同,心思阴毒的想要什麽便会强取豪夺,可像陆晏和这种怜贫惜弱的,却又太自怨自艾,做什麽都束手束脚了。
“督公也不用有什麽顾虑,我是自愿跟你的,也不要你什麽聘礼,督公若疼我,等收用我之後,能帮一帮三殿下和李家,就算全了我那头的主仆之情了,以後我便一心一意跟着你过,督公意下如何?”姜宝瓷如此说,是想陆晏和可以心安理得的和她在一起,不必有什麽愧怍,毕竟拿了条件换的,与她相处起来便可以随心所欲了,不过她相信陆晏和的人品,断不会以此拿捏她的。
可这话落到陆晏和耳中,却全然变了意思,他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在空中飘飘然半日的心,重重砸在地上,摔得五脏六腑跟着一起疼。
想来也是,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怎麽会喜欢一个阉人,那句“断子绝孙”言犹在耳,他怎麽竟忘了,听到人家说了句与他做对食,就神魂颠倒起来,全然忘了想想前因後果。
陆晏和倏地冷笑一声:“姑娘一大早便来我这里虚以委蛇,原来还是为了李家,本督不是同你说过,我与李家有仇?你到底是自愿来的,还是李才人逼你来的?”
“当然是我要来,娘娘她不知道的。”姜宝瓷急道,“督公不是派人去长春宫送了东西,不是已经不追究了吗,我以为。。。。。。”
“呵,竟还是自愿献祭。”陆晏和嘲讽道,“你以为什麽,以为凭你这麽个小丫头,就能让本督甘心被她驱使?你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