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念之与霜杏一同走出府门。沈念之漫不经心地踢着脚边的碎石,忽然说道:“那苍晏虽然模样不差,但看着太无趣了,也不知道沈忆秋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霜杏听了倒有些惊讶,转头看她:“小姐怎麽知道二娘子喜欢苍大人?”
沈念之被问得一噎,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梦里看见的吧?那也太离谱了。她轻咳一声,掩饰地说道:“苍晏芝兰玉树,又是长公主府的世子,京中谁人不知?被贵女惦记再正常不过。我就是随口一猜。”
霜杏似懂非懂,歪着脑袋点了点头:“也是,苍大人是挺招姑娘们喜欢的。”
“对了,小姐,这麽热的天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霜杏忍不住追问。
沈念之拎着手中的帕子轻轻扇着风,语气懒洋洋地道:“随便走走。你要是嫌热,就自己回去,我一个人也能逛。”
霜杏立刻闭上嘴,乖乖跟上。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夕光洒落在街道与水面上,泛起淡淡的金辉。
走到那日顾行渊送她回家的那座桥边,沈念之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熟悉的石栏,脑海中竟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日他突如其来将她拉进怀里的画面——他衣袍掠风,怀中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她怔了怔,耳根竟悄然泛红。
沈念之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个人的影子从脑中甩出去,可越不想,脑海中的轮廓就越清晰。
正当她被这莫名情绪缠住时,馀光一闪——桥下小道上,一个身着大理寺衣袍的男子正飞奔而过,神情紧迫,似在追着什麽人。
那身形她再熟悉不过,分明是顾行渊。
沈念之心头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追了上去。
“小姐你去哪儿啊!”霜杏在後头大喊,连忙提起裙摆,紧跟其後。
沈念之一路追着顾行渊而去,可没跑出多远,便彻底失了人影。
她站在一条陌生巷子口,左右张望,四下空无一人,连霜杏的身影也不见踪影。
这里她从未来过,巷道逼仄陈旧,泥墙残垣,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夜色压城,唯有稀薄月光洒在青砖上,将一切照得愈发寂寥森冷。
沈念之心中微觉不安,正欲转身离去,冷不防从一侧的暗影中骤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她拽入一旁窄道。
“唔——”她惊呼未出,嘴唇便被一只大掌死死捂住。
她下意识挣扎,心跳如鼓,却在对上那双藏在暗影中的眼时,骤然静住……
是顾行渊。
他的眼眸深沉,黑得仿佛夜色也容不下那一点寒光。他凑近,呼吸轻轻拂在她耳边,低声开口:
“别出声,我追的人还在附近。”
她睫毛一颤,缓缓点头。
顾行渊这才松开手掌,沈念之喘了口气,才发现他们此刻躲在一条不足两尺宽的过道中,空间逼仄到几乎转不开身。
她後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而顾行渊则近在咫尺,只需稍稍一动,便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她仰头,几乎要触到他的下颌,呼吸间尽是松木香气与雨夜寒意交织出的气息。
沈念之心头忽然一阵慌乱。她咬了咬唇,低声在心里骂自己:冷静点,他可是之前打你手心,把你关进牢里的人!
不能因为几次温柔,就被他乱了心。
可她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落在他侧脸上,月色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彼此对视间,沈念之匆匆别过头。
破败的巷道尽头,一扇斜挂着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光微落,黑影倏然自那间破屋中闪身而出,脚步极轻,几乎无声。
顾行渊眸光一凛,低声对沈念之道:“你站在这,莫动。”话落,他已拔剑上前,身影疾掠而出,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冷厉的弧线。
沈念之屏息凝神,紧贴着墙壁,藏身于昏暗的巷角,不敢发出半点动静。手指因紧张而收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然而就在顾行渊逼近黑影之时,忽听“嗖”地数声破空,四面八方跃出数道黑影,脚步轻灵,身手矫健,转眼便将顾行渊围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