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耐烦,一想到那个梦,和自己是书中人的事儿,心里就堵得慌。
但顾行渊却没有让开,甚至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那这样……”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认真得过分:“我陪你喝。”
沈念之倏地擡眼,眯了眯凤眸,像是不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顾行渊目光沉静,没避开她的眼神,接着道:“你烦,我陪你喝。”
“如果……我陪你喝得让你满意了。”他说着,顿了顿,眼尾轻轻敛下,“你可否重新,录一次笔录?”
沈念之几乎是笑出声来。
她盯着他,像在打量一个傻子,说道:“顾大人……你这是在求我?”
“我是请你。”
“你以为你陪我喝两杯,我就会乖乖听话?”
“我没这麽想。”他低声道。
沈念之笑意敛下,眼神忽地来了兴趣:“但你若灌不过我,今晚这笔录你别提第二次。”
顾行渊沉声道:“好。”
她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几息,忽而侧过身,像是要走。
可刚迈出一步,顾行渊看到苍晏进了平昌坊,立马说道:“平昌坊喧闹,不安生。”
“你怕吵?”
他垂眸一笑,低声道:“我知道有一家茶楼,楼里藏酒,都是十年份的,好得很。”
沈念之眸光一动,像是真的来了点兴趣:“茶楼?你怎麽知道这种地方?”
“查案查到的。”他语气平静,“偶尔也记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慢慢转身,站在街边阳光下,橘色衣裙被风扬起一角,半晌,她懒洋洋地笑出声来:
“那走吧,顾大人。”
她凑过去,语调带笑,眼里却藏着刃。
“不过你记好了,你若喝不了,不许跑。”
顾行渊闻言擡眼看她,那眼神像是掀开了沉寂水面的风,低低一笑:“沈念之,我要真醉了,算你赢。”
她倏地一顿,随即转身,懒洋洋地甩下一句:“顾大人这张嘴,什麽时候也开始会说漂亮话了。”
顾行渊跟在她身後,上一世她的酒量,他最清楚。
落日西斜,街角微风起。
茶楼名唤拾翠,位于城南偏僻巷口,一扇老门,檐下吊着半旧的铜铃。门匾不起眼,入内却别有洞天。
楼内偏厅收着隔音的帘幔,桌几低矮,灯盏纱罩,香炉里点的是沉水香。墙上一排密柜,藏着百馀瓶陶封陈酒,细看皆有年款。
沈念之踏入门内,眼神一扫,便弯了弯唇。
“顾大人,这地方不像是偶然查案能查到的。”
顾行渊却只是解下外袍,放到一旁,语气平淡:“偶有耳闻。今日合适。”
她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坐下,指尖一擡:“那,开酒吧。”
酒是清酿十年,冰封地窖,倒入杯中时泛着微凉的雾气。沈念之执杯,轻轻一抿,眸中终于泛出一丝满意:“倒真不错。”
她一擡眼,望向对面的顾行渊。
“你不是要陪我喝?”
顾行渊沉默着举杯,一饮而尽。
沈念之一挑眉,像是来了兴致,反手又给他斟了一杯。
“别喝得这麽快。”她懒洋洋道,“慢慢来,顾大人,今夜时间还长。”
她眼角微挑,勾着笑,神色却懒倦得像猫。那笑意落在顾行渊眼中,竟比酒还烈。
沈念之半倚着矮栏,举杯慢饮,唇角一挑,带着一丝懒意开口:“顾大人光喝酒,也没劲。”
她话锋一转,眼波轻扫,像是心生玩意儿:“不如玩点什麽下酒?既然你有心陪酒……”
说着,她眼神蓦地一转,落在他腰侧的佩剑上。
那剑素白无纹,却寒气森然,样子制造的十分精致。
她笑了,慢慢开口:“顾大人舞剑助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