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谈没什麽防备,一边问着“这是什麽”一边翻开,瞧见第一页上交缠到一起的两个人影,刹那就愣住了,立刻把书合上。
说他纯情,在西京时什麽地方都试遍了,但要说他于男女情事上多老道,偏看了几张图,他又红了耳尖。
杨谈无奈道:“谁给你的?”
白雪亭很坦然:“惜文。”
李惜文真是再尽职不过的娘家人,方才泡在温泉里,还拉着她絮叨一些不能让人听的话。
她把这卷册子递给白雪亭时,神色还是淡淡的,连嘴角都没动一下,白雪亭却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
果然,李惜文道:“凭你的性子,估计是什麽都试过了。我今日再告诫你这些,想来早就迟了。”
白雪亭当她是自家姐姐,任哪个妹妹背着姐姐私定了终身被发现,都是一句也不敢反驳的。
李惜文一看她那心虚的表情,还有什麽不清楚?当即又道:“迟归迟,但我还是得说,雪亭,男欢女爱人之常事,何况你跟行嘉两情相悦。可你千万记得保护自己,不要贪一时之快,到时行嘉未必会受伤,你这副身子却说不好。”
简而言之,李惜文点了点她额头,“不能让杨行嘉胡来,听见没有?”
白雪亭连连应下。
杨谈听罢,陷入沉思,“我是哪里给惜文姐留下了会胡来的印象?”
白雪亭不禁咳了两声。李惜文也是个没正形的,说完正经的之後,又附在她耳边调笑似的说,“瞧杨行嘉对你那样,膝盖软得要命,说跪就跪。膝盖软好啊,膝盖软了,旁的地方都硬就更好了。”
简直把白雪亭听得落荒而逃。
杨谈捉住她手腕,掐了掐她脸颊:“想哪儿去了?”脸红得要滴血。
白雪亭对着他一向不甘示弱,当即道:“想你在藏书阁压着我……”
祖宗!杨谈忙捂住她的嘴,“你也好歹收敛点!”
白雪亭狐狸似的笑笑:“怎麽?你都敢做了,还怕人说?”
杨谈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将人拽过来,抱到腿上。他故意将李惜文给的册子推远了,推到白雪亭拿不到的地方。
自到了长安之後,他们俩做那事儿没那麽频繁,一是因为杨谈忙,时常到夜里才回来,白雪亭都睡了,他不可能再叫醒她。二是她身子骨也不好,月信往往要淋漓十馀日,太医开了许多调理的方子,也只是刚刚见好一点点。
杨谈鼻尖在她肩窝处磨了磨,颇有些委屈:“我不胡来的。”
白雪亭被他磨得痒,伸手去抓他头发,低声道:“是,我知道。”
说完了些有的没的,险些错过正事。
杨谈一只手掌心贴着她後背,另一只手撩起她一缕头发,从案上取来金剪子,轻轻地绞下来。
然後他将剪子交到她手里。
白雪亭会意,他是想补上当年的结发之礼。
待到她也剪下他的一缕长发後,杨谈忽地从袖中变出一截丝带,大红色的,断口处整整齐齐,是被削断的。
白雪亭还没反应过来。杨谈笑了笑,把那截红丝带比在她腰间。
“你……”白雪亭这才想起来,“你留了这麽久?”
章和二十三年春,她远游回长安,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一句话没说,先狠狠打了一场。
她的腰带被他削断一半,居然留到了如今。
两缕长发被那截红丝带系到一起,不知怎的,白雪亭心尖一酸。
杨谈望着她,眼里盈盈的,他极尽温柔,道:
“从今日起,我们就真真正正,是结发夫妻了。”
白雪亭再忍不得,挥袖灭了灯烛,捧着杨谈的脸,微微颤抖地吻了下去。
杨谈是习惯主动的。
不知不觉间,仿佛天旋地转,白雪亭从过分的畅快里回神,发现她已经被压在书案上,故纸堆乱成一片,纷纷扬扬飘到地上,不忍入眼的杂乱无章。
……
第二日啓程回长安,白雪亭起得晚了些。她没和杨谈一道用饭,特地钻进李惜文屋里,发现文霜也在。
李惜文见她进来,先是上下一番打量,然後对文霜道:“睡到这个时候,眼下还有乌青,我看她昨晚起码过了丑时才睡的。”
文霜说起话来更没轻没重,闻言立刻“啧啧”道:
“王妃娘娘,您可真是荒淫无度啊。”
白雪亭:“……你又欠揍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