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仲夏了,血月结束之後就入秋,天南最冷的日子,过去多无聊。”榻月道。
“冬日里,长安百花凋零,淮州也是一片凋敝,天南好歹有雪可以看。”苏舜钦想了想,“然後在春天,我们再去淮州看浣花江。”
“说得轻易,我的华清楼和山外山不要了麽?”榻月道。
“你不是养了个帮手麽,林三小姐,还有楚石都在长安呢。”苏舜钦道。
“楚石是碟,他不懂经营的事。”榻月反驳。
“学学不就会了,实在不行你就交给老吴。”苏舜钦道,
榻月看着他,苏舜钦脸上照常挂着微笑,仿佛当下所说的一切都能实现一样,心头猛地一酸。
“好吃到哭出来了吧。”苏舜钦得意道,“不愧是我。”
榻月顺手一摸,眼泪是没见着的,纯粹是苏舜钦耍她。
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噎了苏舜钦回去,快速扒拉几口,说吃饱了。
苏舜钦见她放了碗筷,自己也放下了。
榻月擡头看了他一眼,依然是嬉皮笑脸的,起身离开。苏舜钦一路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仆人颇为懂事,瞧着两人离开了,才收拾了桌上的饭菜。收拾的时候想着再看一眼传说中绝代风华的苏卿。
一擡头,老板娘已经进了屋,公子手指紧紧抓着栏杆,似乎是疼痛难耐弯下了腰。
“公子。”仆人喊了一声。
却见苏舜钦猛地转过头来,瞳孔隐隐泛着红光。
仆人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直到苏舜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装作什麽都没看到,低下头继续收拾去了。
而後一个锦袋落在了桌上,他一擡头,苏舜钦正好转身。打开,里头是一小锭金子。
拿人钱财为人办事,这是他的封口费。
今日依然大风,屋檐下的铜铃声阵阵。
榻月倚在窗前,轻酌着酒。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苏舜钦笑着,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榻月目光落在远处,轻声道:“你的行踪是我从萧敬文那里,硬抢来的,虽然抹去了他的记忆,但是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敢这麽对你,主上就是支持的,必然会找过来,届时怎麽办?”
“他试图控制我,生气的是我才对。在这个节骨眼上,玄色不会想看到我们内斗的,少一个人就少一成胜算。现在他们该考虑的,不是如何把我变回野兽,而是稳住我继续为北辰效力。”苏舜钦笑,“说起来,你的伤还好麽?”
苏舜钦说着,看着榻月的肩。
榻月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呢?你怎麽想,还要继续为北辰干活麽?”
“我说过,玄色此人深不可测,他不肯让我走,我便走不了。何况,我还要报仇。”苏舜钦道。
“向谁报仇?”
“害我的人。”苏舜钦道。
已然明了,两个人太了解彼此,话说到这份上,便不用再追问下去了。
“要再玩一次麽?”苏舜钦随手抓起几个棋子,“猜猜是奇数还是偶数。”
“偶数。”榻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苏舜钦摊开手,两颗。
“你先来。”苏舜钦道。
“你认识文曦薇?”榻月问道。
“点头之交。”苏舜钦回答,“怎麽忽然想起问这个?”
“近来常常听说她,木系的术法天才,很少见,可惜是个女孩儿,据说在家中不受重视。”榻月道。
“仅此而已吗?”苏舜钦不依不饶。
“到我问了。”榻月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