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猎猎,忽变沉闷,许是听见动静,她侧首望来,浓稠淡抹光束倾拢,眼内水光滟敛。
凌郁眸光微动,将将发出半个模糊的音节就被轻轻堵回去。
“陛下,里面有人。”
凌郁眉头微皱,随之朝屋内望去,就见里间背对他方向安置的小榻上隐约躺着个人。
水绿缎面,是个女子。
昭韵宜同落座的帝王讲了晏婳怎麽出现在的揽阙宫,又把素玉问来的消息一起说了。
“所以现在,臣妾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
“无妨,朕这就传画师过来给她画一副肖像,拿到宫外挨家挨户一问便知。”
凌郁当即就要命宫女进去将人摇醒,被昭韵宜及时拦住:“陛下,还是等她醒後再作画吧。”
“好。”
桌角折叠的暗影被风吹的飘散,殿内很是安静,这样安静的场景内,隐隐约约哭泣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听这动静,似乎是里面传出来的。
一声一声,越来越大。
凌郁方和昭韵宜说完寻个宫女在这处看着,话音刚落,这声音就响了起来。
昭韵宜起身去看,手中骤然一空,仅存的馀温随着夜风彻底消失殆尽,帝王压下心头隐隐的不悦,跟在後面。
内室,晏婳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角,肩头耸动,状态十分不妙。
呼吸纷乱,她已经醒了,瞬间翻身弹坐起来,光线虽然朦胧,不妨碍她看清眼前站着的人。
昭韵宜刚进去,猝不及防因晏婳突然的行为顿住。
一阵风袭过来,不由分说地被人抱住,昭韵宜站在原地,双手停滞在半空内,没有落下。
凌郁微凉的目光凝着前面突然发生的景象,移到那两条死死缠绕抱住女郎细腰的胳膊,更为阴冷。
晏婳做噩梦了,她梦到爹爹阿娘,还有兄长他们都不要她了,她害怕极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只知道这里是皇宫。
他们怎麽还不来找她,难道那梦境讲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不要她了?
晏婳越想哭的越伤心,抱的也越紧。
她不知道昭韵宜是谁,却听其它人都叫他娘娘,府里的嬷嬷告诉过她,在皇宫里谁被称为娘娘,谁便是那个宫殿的主人。
娘娘给她甜滋滋的果脯,还给她茶喝,娘娘应该是好人。
兄长说过,出门在外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搭话,谁都不行,他们都是骗子,手段残忍。
可她太害怕了,不说话,抱几下总行吧。
昭韵宜轻轻拍着晏婳後背以示安抚,她瞧出帝王眉宇间不虞之色,这少女哭声太大,陛下听着应该心烦的很。
她想我了想:“陛下,要不……您先去外面坐会儿。”等臣妾把她哄好,您再进来。
话未说全,见帝王视线沉沉看着她,竟是脱口而出:“你要朕出去,却给她这般继续抱着。”
昭韵宜:“……”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昭韵宜脑子转了转,帝王冷冽如霜的言语片刻不停传进她耳内。
“闭嘴,再吵朕诛你九族。”凌郁看着那埋首在昭韵宜怀内的女子恶狠狠的命令,言语间,尽显不耐。
若不是这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子,这个时候,如此抱着她的,就应该是他了。
帝王不假思索的想,周身萦绕气息低沉。
不知为何,威胁声落,室内的哭声竟真的停止。
晏婳哭的伤心,熟悉的声音恍然响起,她动了动,慢慢擡起脸,帝王面色阴沉仿佛浸了千年寒冰。
她脑袋转了转,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眼前的男子,後知後觉缩头,两只手揪着昭韵宜衣角,稳稳握着不放。
殿内气氛瞬时变得微妙,两秒的寂静後,昭韵宜突听凌郁向外面喊了声。
屋内哭声隐隐约约传到殿外,全德福站在原地恍若未闻,突然间听见自己的名字。
这声音,是陛下。
进殿再一擡头,望见昭仪娘娘身後泪眼汪汪的少女,全德福眼皮跳了跳。
这丶这不是晏小将军的妹妹吗?
听说人今天上午丢了,晏小将军把京城上下都快翻了个遍,还没找到,急的两个时辰前求进了皇宫。
陛下就是因去解决这事儿,才会晚了些过来。
晏小姐又怎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昭仪娘娘的揽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