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璎望着渐渐汇入车流的宾利,又瞧着掌心里的银行卡,明白过来:
这就是协议上签订的,每月十万,他通过这张银行卡汇给她。
明明一周之前,当得知一个月他会向她支付十万元的“睡后”薪资时,她开心得无以复加,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畅快,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张葵花金面的银行卡塞在她掌心,又冷又薄,那种单纯的开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若璎站在原地茫然了好一会,眼帘映入如茵的草地。
被割草机刚割过的草地,散发着腥辣的草叶气息,熏得她鼻腔发酸。
这张银行卡像一面明镜,明晃晃、映出两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就好像,从昨夜到今天,他对她一切绅士的行为,对她的小意纵容,水乳交融时的深入亲密,她对他泛起的点点涟漪。。。
这些都被明晃晃地标价了。
为什么会因为关系被标价而难过?
特别还是和蒋宗也的关系?
难道她想和他发展出一种纯粹的关系吗?
不可能!
这个念头太过危险,只在脑海中闪过一瞬,立时被乔若璎掐灭。
等她坐上蒋宗也为她安排的迈巴赫,乔若璎就已经把这些细微的不快甩到脑后了。
她安慰自己:毕竟得到了钱,还是不少的一笔钱,足足是她一月薪资的十倍。
钱和沐浴露一样,还是抓在手里的最好。
有了钱,她手里不再像刚刚工作时那般窘迫,乔若璎满怀期待地规划着这笔钱的用途:
寄一万块钱回去给妈妈,叮嘱妈妈上下班可以不必每趟都挤公交,遇上下雨天可以打车;
再寄一万块钱给妹妹,乔若琪在上大三,在谈恋爱了,妹妹手头宽裕些,和男孩子谈恋爱也会更有底气。。。
剩下的八万,她拿三万在手,五万存死期,以后拿出来给家里买一套商品房公寓,她、妈妈和妹妹三个人都有独立卧室;
手上的三万,她要把购物车里的衣服、面包机和手办都下单了,她想要了很久的玲娜贝儿玩偶,想报好久的烘焙课程。。。
有钱的感觉真好。
这样就算工作间隙,到公司楼下的711买一根雪糕吃,她都不会再担心遇到雪糕刺客。
想着有钱能做这么多事,乔若璎就释怀了。
手机里,蒋宗也发来消息。
老男人:「银行卡是协议里说好的,初始密码是六个一。」
蒋宗也正坐在赶往嵩元会所的宾利上。
利落的白衬衫配淡金织锦暗纹领带,衬衫纽扣拧至最上方一颗,本该是禁欲的打扮,却因为饱满喉结上细细一圈淡红的牙印,配上他狭长迤逦的桃花眸,微微湿润的额发,平添了几分妖孽感。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将手机抵在指腹旋转,像在等待着什么。
手机屏幕终于亮起,他利落地划开手机,看到了乔若璎的回复。
樱花摇摇晃:「好,谢谢蒋总。」
如此平淡的一句回复,平淡如水,几乎咂摸不出任何情绪。
蒋宗也将手骨抵在额前。
银行卡是早就办理好了的,明明从昨晚到今早,他有这么多时机可以将银行卡递给她,却偏偏选择了在分开的前一秒才塞给她,甚至连当面解释都没有,而是过后才给她发消息。
到底是为什么?
从昨夜到今晨,他和她共度的时光,都被情感蒙上一层温情脉脉的帷幕,而他不大忍心,用金钱去破开这层帷幕。
脑海中出现少女拿着银行卡,眼含茫然的情景,蒋宗也略感烦躁,单手扯了扯领带。
这分烦躁,也延续到应酬谈判时刻。
隔着一方精巧的玉石青绿枝叶造景,对方看出了他的不耐,在谈妥筹码之后,开玩笑般提了句:
“为着我航班改签的事,真是难为蒋总了,这周末清晨本该佳人在怀,却被我拉来谈公事。佳人不会恼了,才在蒋总脖子上抓了一把?”
老张边说边比划着他自个瘦伶伶的脖子,蒋宗也被他一点拨,才知道脖子上她的牙印留了痕,尚未消。
包厢顶的八角风灯轻轻摇晃,蒋宗也懒散地窝在真皮沙发里,修长有力的手边放了一瓶海德希克。
这是他熟悉的,谈判如鱼得水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