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厅内的动静,抄了兜,继续回着话,“既然只能有‘和’这一个结果,那就顺势。”
林若瑶看了眼宋濯,“难怪薛芙一点不客气,专门挑高价的给岳辉介绍,更笑容满面地招待他去美术馆老板的珍藏室,这岳辉在她那都掉了层皮了吧。”
薛芙当时其实也有问过分寸。
宋濯让她随意。
她想着宋柏舟因小岳总住院,又想着在腾亚会所被岳辉为难过的事,就也不客气了。
岳辉是只老狐狸,薛芙既然能应付得来,那工作上被降权的事,她说自己能解决,应该问题不大。
宋濯便也笑笑,默认了林若瑶的话,说了句走吧,又进了满是牛鬼蛇神的小厅里。
楼下,这会儿正热闹着,厉川遇见了熟人,在腾亚的合作商席站了起来,和人在桌边,举着酒杯,聊着天,语气里沉缓,视线落在了薛芙身上。
别人在问,“这位是?”
“我的馆助,薛芙。”但,他又顿了顿,提高音调添,哼笑了两声,“虽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想法不少,以後可能都不止是个馆助。”
人野心勃勃,还想爬他头上去呢。
话有揶揄味道,对方没听出来以为夸赞,擡杯敲了眼前薛芙的酒杯,薛芙低了杯沿敬着,人走後,她就跟着厉川坐到了原先男管培坐的位置。
添双新碗筷的事情很简单,喊个服务员就来了。
下午三点,她还在医院陪着夏圆,传媒广告公司还有间文化潮流品牌公司的人分别接触了提前到腾亚会场的厉川,无一例外和厉川都提了她名字,但是厉川没波动,没联系她。
下午四点,华盛集团的文姐也跟她说,已经和厉川提了华盛地産集团总经办打算削减一半美术馆赞助,下个月开始执行。
一切按着计划走,时间慢慢过去,医院的病房都被夕阳照的橙红一片。
厉川却依旧没找她。
直到腾亚年会已经开始,薛芙都想只能明日再到大禾美术馆和厉川谈判,得彻底摊牌时,厉川才打了通电话,让她滚到会场去。
气头上,因着在场有很多潜在合作,厉川脸色不算好看,但都隐忍了下来,语气差。
“你盯上和画廊多久了?”
“也就最近。”
薛芙实话实说,如果不是被逼着,她都没想过动和画廊的蛋糕,而且这蛋糕还是发霉发臭,并不算好的。
“别以为找了两间公司投资,又让华盛给你背书,这间画廊就能盘活,这里头多少前馆长留下的烂摊子,又有很多东西没了市场价值,囤放在那,拍卖都流拍,没人敢接,你别只看表面。”
“我盘过,知道的,所以怕什麽呢,都已经是烂摊子了,最坏又能烂到哪里去。”
薛芙和颜悦色递给了他一份提案。
厉川拿着翻看了几眼,都不知什麽时候,眼前人就和许多新锐的设计师有接触,打算以和画廊为基地,造IP,引入年轻文创,把高不可攀的画廊变得更接地气和商业化,要做主理人。
而且,“不止主理人,我也要入股。”
厉川压了眼,更皱眉,“我怎麽就得答应。”
“你放着只有亏钱,没好处。”
的确没好处,但也不是这样,被下属逼着,趁着危机,一分转让费不出,就打算拿走。厉川扔下提案,手指敲敲桌沿,垂目着,虽然对他来讲,华盛集团停了一半的赞助费,和画廊常年亏着也填补不上空缺,得头疼,可这小狼在侧,还能不能信。
她,可是他提拔的人。
怎麽反咬他一口了。
薛芙知道厉川的顾虑,初生牛犊不怕虎,放低了点姿态,说,“它依旧是您大禾旗下的一份子,您也早就觉得它难处理,打算找品牌机构卖了,但是对方压价,这口气不是难下嘛,我要是做不成,顶多您也就把我开了,您要卖还可以卖,对您来说,不亏。”
谈判谈了许久,桌上饭菜在转着,两人一口没吃,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交际,男管培来陪酒,却也屁股黏在了椅上,动弹不得,在他们身边,听着薛芙的每一句,额头都在出汗,也观着老板的神色,不太好,而绷紧着神经。
是没想到与他同期进公司的人的胆大,一步步往上爬,爬到老板身边了,过一两年都能是管理层了,却还不满足,还要做老板的合夥人。
要自己主理事,不想做听话的牛马了。
薛芙想过会很难,大胆朝前走了好几步,退路她也想过,大不了,就是孕期被老板开了,她休假去,也没什麽。
见厉川沉着胸膛,老半天没应话。
薛芙就看了眼主桌,主桌有着宋家人,有现任的掌权人宋凌霄,但是其他几位却不在,她找着的人不在场内。
刚才她在电梯里碰上了宋濯,他坐电梯往上,就一直都没下来。
电话也没回复她的。
说好要配合的戏,顿时没了着落。
薛芙咬了下唇,可她又得让厉川知道,她也不是就简单在这等他宣判结果,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