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蛛丝与台阶
人的劣根性在于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麦尔此时就像龋齿烂了心拨弄牙神经,可算知道疼了,但他会因此斥责和反思自己享用的诸多糖分和汽水吗?显然是不会的。
苏佩与麦尔来自同一个安全屋,虽然不及双月的规模,也是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小型堡垒。
安全屋名叫“伊甸”在娜迦沙丘的边缘,是叛军“伞蜥”的根据地之一。
伊甸的统领摒弃了双月固有的规则桎梏,向往自由平等的无政府管制乌托邦,打着爱与和平的旗帜,把自己恬不知耻的包装成中立者。
随着能量场的波动,地底生物活动愈加频繁,娜迦沙丘附近的大大小小的安全屋接连消失,本以为是地震等地质活动引起的“砂涌”现象,但接二连三前往伊甸避难的幸存者表示这并非自然现象。
甚至他们拿出了所谓的“证物”——一颗平平无奇桃核一样的种子,寻求庇护。
仅仅一枚种子打破了伊甸长此以往以物易物的价值观,始于贪婪终于灭亡,潘多拉的魔盒就此打开。
苏佩从出生起就在伊甸,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这里集体饲养的孩子都称呼彼此兄弟姐妹。
伊甸沦陷前一晚,苏佩蜷缩在伊甸的锅炉房内晒被单,集成电路它祖宗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夜晚的沙丘很宁静,月光洒在沙子上泛着银白色的光。
已经到了未成年的宵禁时间,苏佩把脸埋在手臂里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
苏佩不擅长竞争,一切需要抢夺的物资他总是抢不过其他孩子,吃饭都赶不上热乎,顿顿残羹冷炙,沙丘地形本就资源稀缺,长此以往恶性循环,营养不良的代价是他较同龄人矮一截。
他的被单还滴着水。
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苏佩扳着手指数——之前几次还只是在被子上泼水的伎俩;周一时一条剥了皮的沙蛇,掀开被子干涸的血黑里透红,蛇肉粘连这床单和被子;今天是一只压扁的负鼠,成年负鼠还在哺乳期,身上坠着五丶六只幼崽也难逃一劫,指头粗的小耗子泡在血污里。
安全屋缺少娱乐,卑劣的大人为了释放压力,经常有针对性的挑选受气包发泄,这种霸凌行为放在孩子堆里也同样适用。
苏佩就是被标记了的倒霉蛋,也不知道是哪里找到的灵感,最近几次的手段越发残忍。
今晚是安全屋举行庆祝成人礼的仪式,其他孩子为了彰显自己的成熟无所不用,只为了今後能够顺利的加入大人的队伍。
他知道其中一个孩子十分敬仰探索队的麦尔,像是认准头狼的狼崽子,这事十之八九是麦尔指使的。
“你在这里啊。”少女落坐在苏佩身边,歪着脑袋俏皮可爱,她神神秘秘的从麻布衣裙里掏出半块面包“从厨房偷来的,悄悄吃了,别告诉别人。”
她屈膝蹲下,一头火红的卷发垂落到地上,苏佩让出正对火炉的位置“姐姐,你怎麽从庆典溜出来了?”
“一群超雄喝了酒比力气掰手腕呢。”戴安娜的皮靴缺了一只,另一只脚用布条包裹,她看着“噼啪”的火花“我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戴安娜也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安全屋没有过生日的说法,今年成年的只有她一个女性,在男人堆里相当不自在。
苏佩艰难的嚼着干涩的面包,安全屋最近接收了一批避难者,屋主因为那枚该死的种子将他们视为座上宾,食物配给日渐紧缺,在这节骨眼上还不忘打肿脸充胖子,找了个由头举办成人典礼庆祝,实则是这帮吸血鬼的欢迎宴。
“我看到厨房里的水缸後边有饼干,需要一个人帮我放哨。”戴安娜道出了来意。
苏佩想起早些时候吃过的肉汤,想着这会儿没准去厨房抄底还能捞点肉渣,便点了点头。
“走。”戴安娜站起身拍了拍看不出颜色的衣摆。
他们没有走楼道,而是选择爬通风管道,管道四通八达,狭窄的不锈钢管道正好能容纳还未发育成熟的小孩。
今晚大人都在前厅,苏佩从厨房通风口爬出来紧贴着架子,戴安娜比他高一头,藏在洗手池下给他放哨。
戴安娜指挥苏佩猫着腰把罐子掏空,自己则负责接应他把里饼干包在自己的裙摆上。
等苏佩把陶瓷罐的盖子盖上去的时候听到脚步声,他偷饼干业务不熟练,盖子内没有胶圈,随即发出“咣”的一声。
两个大叔在厨房门口嘀咕道“你听到声音没?”
“老鼠吧。”
其中一个看着一旁酒缸里的酒说道“可惜了,今晚要守夜,百八十年吃一回肉还不让我们喝酒。”
另一个见他闻着酒味就挪不动步不由得提醒他“今晚有正事要做,等屋主下令,我们就把他们全杀了!”
“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