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静静看着他,一动不动。
半晌,他轻声问道:“……他对你做什麽了吗?”
“没有。”赤坂冶简短地说,“他只是想约我。”
太宰治没再问了。
他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言语邀约,这个人不会时至今日还这麽紧张。但他没再问了。
他只又踮脚亲了亲他,笑眯眯地擡手环住人脖颈:“这麽可怜呀,那我就帮帮你吧。用我们一起的新记忆覆盖掉,是不是就好很多了?”
“……”赤坂冶又意外了。
他悄悄伸手搂住人,作委屈样把下颚往人肩头搭。
他真的只是不自觉想起了那件事,因为他确实只是‘差点’吃亏。再说一遍,他从小就很能打。
赤坂冶对自己的表情管理丶情绪控制有相当的自信,他觉得他没表现得有多明显。这样一点点的异样,换个人大概根本察觉不出来。这也就是太宰治。
他感受着互相拥抱的力度,将脸埋在人颈侧,感受着发丝擦过面颊的触感。
“你这样我很受宠若惊。”
他低声说,“万一你又在耍我怎麽办?”
太宰治懒洋洋靠在他怀里,含笑回了一句:“那你让我耍吗?”
对面有点心不在焉,但这样的回复叫赤坂冶无可奈何。他叹道:“那你都这麽说了,我就只能说‘好’了。”
太宰治随意应了一声。
他并非在随意敷衍人。他只是在分神想象赤坂冶国中时候的样子。
人青春期时候真的是三天一变,一两年过去可能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了。十六七岁的赤坂冶跟现在应该大不相同,他可能会冷着脸,没有现在高。
他也许会更冷漠一点,带着些少年气,一被挑衅就会动怒,遇到理解外的情况会露出可爱的丶错愕惊讶的神情,茫然无措的样子肯定可口极了。现在的他情感内敛而自控,那时候的他会不会冲动而一腔热血?
……要想象赤坂冶一腔热血的模样还挺奇怪,但少年人的执着执拗有时候就是很不讲理。
逗一下会不会脸红?挨打了会不会更容易哭?难过的时候,哪怕强撑也演不了这麽好吧,眼尾会红彤彤一片,睫毛上挂着泪,还会倔强地憋着丶不想哭出声。
又或者他那时候像是没安全感的弃兽?所以才会如此执着地认定了他弟弟?所以这其实是个治愈心灵的故事?
结果他思绪走到一半,赤坂冶忽然出言打断了他的想象。
“所以你想做什麽?”他居然问。
太宰治:“…………”
太宰治真是无语了,一下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冲击。
他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去用手肘勒他丶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问我,是不是也太没情趣了一点?”
不管是要做什麽还是不要做什麽,这句话问出口的一瞬间,就什麽都完蛋了!天呐就是这种地方和织田作很像——
赤坂冶差点被锁喉,发出一点细微的呜咽。
“我不知道啊。”他一脸无辜地表示,“你这样站在这里和我讲话,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美好的记忆了啊。”
太宰治:“……”
太宰治:“…………”
他豁然松手,扯开腰间的手试图後退三大步:“故意的是吧?在这等着我呢?”
“你说是就是。”赤坂冶开始学他讲话,把上次吵架时候的台词拿出来堵他。
赫赫。
太宰治只回了他两个冷冰冰的音节。
他扭头就想跑,被赤坂冶一下抓回来。
他一把揪住了太宰治後领,质量超乎想象的衬衫跟扣子一下勒到了他。被扼住命运咽喉的一下另有其人了,甚至作恶的人还要装可怜。
“不陪我了?”赤坂冶语气隐隐有点委屈。
“谁管你啊!”太宰治叫道。
他是受够这种氛围了,张牙舞爪地试图挣脱:“滚啦!放手!”
……真是过分,明明是他先说这种话的。
只准自己说,却不允许他反击,这就叫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恶劣一人。
赤坂冶无奈,又不想太宰治真的不开心。他松了手,而後快走两步撵上他丶坠在气呼呼的年轻干部身边一起走出了小巷。他抖了抖在方才一番波折中被弄皱的外套丶重新提起来挂回臂弯,才终于能掩下眼中笑意丶状似平静地看向太宰治。
“你看起来有点累。”他问,“晚上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