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吉苍吃了这种药,他是不是也会和唐吉吉一样?抱着谁的大腿,哭诉一些不为人知的,极其丢脸的往事?
如此搞笑的场面,光是想象,沈驰飞心里就掠过一丝隐秘的快意。
吉苍闭着眼,躺回自己的病床,呼吸平稳得可怕。
没有预想中的迷蒙泪眼,没有失控地呓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雕塑,只有胸膛极其缓慢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这份过分的平静,与旁边唐吉吉声嘶力竭的哭嚎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终于,吉苍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那双总是藏着点戏谑或深意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寒冰,又像是穿透了时光的尘埃,直直地,无声地落在了沈驰飞身上。
沈驰飞的心骤然一紧。
病房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打在吉苍的脸上,清晰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没有泪,没有表情,然而,光影在他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上交错移动,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正在一凿一凿地,镌刻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的悲伤。
“你之前主动吻过我一次。”吉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时空般的空茫,他的视线依旧牢牢锁着沈驰飞,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怎么这一次,你不这么做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再次狠狠劈在沈驰飞的天灵盖上!
吻?什么吻?他什么时候吻过吉苍?
沈驰飞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试图从吉苍那双空洞又悲伤的眸子里找出戏谑或者疯狂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迷雾。
吉苍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吧?
是那个没有被证实的“朋友”?
难道……
那个惊悚的念头瞬间缠进了沈驰飞的心脏。
不会吧,难道自己,真的和那个“他”,长得很像么?
现在回想,吉苍之前那些看似自来熟,实则带着某种审视和怀念的举动……那些落在他脸上,却又仿佛穿透了他看向遥远彼方的目光……难道都只是因为他沈驰飞,是一个被错认的,活生生的影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沈驰飞。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吉苍的手抬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指尖微颤着,朝着沈驰飞的脸颊缓缓靠近。
那动作温柔得近乎缱绻,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但这动作落在沈驰飞眼里,无异于最恶毒的羞辱!
那只伸向他的手,不是对他沈驰飞,而是对着那个他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故人”!
“砰!”
一声闷响!
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瞬间愤怒焚毁殆尽,沈驰飞想也没想,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右手,一记结实狠戾的直拳,狠狠砸在了吉苍毫无防备的侧脸上!
力道之大,让沈驰飞自己的指关节都一阵发麻。
吉苍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无意识地闷哼一声。
那张脸迅速叠加起一片骇人的红印,迅速肿胀起来。
吉苍的身体晃了晃软倒在病床上,再一次“睡”了过去。
沈驰飞胸膛剧烈起伏,在心里怒骂:
吉苍!你要是把我当成谁的替身,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病房里,只剩下唐吉吉断断续续的哭诉声,其他人沉重的呼吸,和沈驰飞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