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沉默一瞬,卫修远诚恳地问道:“。。。。。。苏大人可有办法预防?”
“我?”苏熠青仍是没有明白,卫修远为何一定要找她来解决此事,与他相识的太医中,有更好的选择。
“是,”卫修远看着她,郑重地点头:“医圣沈青的徒弟,既然你师父能够控制住疫病,青出于蓝,我能找的只有苏大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苏熠青脸色一凛,说道:“在那些妖物面前,纵使是医圣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什麽?”
突然冒出来一句妖物,卫修远有些摸不着头脑,苏熠青长舒一口气,说道:“今日申时东门见。”随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人的一双手掌几乎是世间最神奇的造物,可抓握工具,可提笔写字,骨节灵巧,皮肤柔软,用来爱抚也是现世极品。
但若是缺了一只,便是处处掣肘,惹人心烦。
湿哒哒的脸巾耷拉在铜盆边上,一觉睡到日落才醒的徐禾学看着平静的水面无可奈何。
该如何用一只手拧干毛巾,然後擦脸呢?
答案显而易见。
骨节分明,精瘦有力的双手拧干脸巾,展开丶重叠丶放在右手,左手握着徐禾学汗津津的脖子,仔细轻柔地擦拭他的脸。
“闭眼。”湖朱声音有些哑,徐禾学老实闭上眼睛,任由他将自己裸露出来了皮肤全擦了一遍。
温水在皮肤上蒸发带走了多馀的热量,徐禾学总算是清醒了不少,刚要开口说些什麽,房外响起叩门声,他要起身,却被湖朱摁下。
院门刚一打开,苏熠青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微愣,身旁的卫修远擡头看一眼牌匾,的确是石竹屋无疑。
“徐道长在正厅,”湖朱擡手坐出一个请的动作,说:“随我来。”
卫修远跟他对上眼,後者礼貌地收回眼神,但对方的眼神太过犀利,湖朱不遑多让直视他,卫修远意识到自己的冒昧,稍一点头,移开目光,跟在苏熠青後面。
在某些方面,徐禾学有着近乎刻板的执着——等湖朱将人带到,他正拿着热水冲茶,三步并作两步,湖朱接过茶壶,示意他坐下。
没有开场白,苏熠青三两句讲清卫修远的发现,随後直截了当的问:“道长可以什麽方法预防此事?”
“若是那狐妖铁了心要下毒,”徐禾学右手掩鼻,无奈地说道:“无计可施,虽然十二宫我都设下阵法,但那妖会附身,阵法未必拦得住她。”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苏熠青手放在桌子上,稍稍前倾。
“嗯。。。。。。”徐禾学放下手,暂且得出方法:“晚些时候我画些驱邪的符咒,让。。。。。。”
“等等,”卫修远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忍不住开口打断:“虽然我已然在计划中,但我仍不知道我们在谋划什麽,狐妖?”
“被公然押解到朝堂之上的那只狐妖知道吧,”苏熠青说道:“跟祸乱後宫的那只没有关系。”
应该是个缓和气氛的玩笑,但卫修远用力闭了闭眼,忍住了自己的白眼,“你是说,八年前和现在引起宫人死亡的不是疫病,而是妖毒?甚至是同一只妖?不对,是两只妖?”
“姓卫的果然都聪明。”苏熠青想来不是严肃的人,看着卫修远一脸苦恼,不合时宜地说了个俏皮话。
“这也太荒谬了。。。。。。”
“荒谬?”苏熠青露出个不可置信的笑容,嘲讽道:“日前狐狸烧城,骑长大人是外出了吗?”
倒茶的手一顿,湖朱放下茶壶,表情玩味地看着徐禾学。
“嗯?”徐禾学低头擡眼,疑问自鼻腔中发出,对方只是笑笑不开口。
“那只妖仍在宫中?”
“是。”苏熠青淡定地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才棘手。”
“为了什麽?”
此题超出苏熠青的回答范围,她看一眼徐禾学,察觉到目光,徐禾学试探地看着湖朱,卫修远顺着两人的目光,又将视线重新聚焦到湖朱身上。
“为了皇位。”
“什麽!”几乎是脱口而出,卫修远不自觉站起身,又在衆目睽睽之下重新坐回椅子上,低声:“这位公子,话不能乱说!”
“且不说这个,”湖朱将面前的茶水挪开放到一旁,半倚着桌子问:“从进门开始,卫大人就多次偷瞄我,可是见过我?”
此话一出,另外两道目光盯着他,卫修远垂眸思考一瞬,老实交代:“公子可是安平王殿下的人?”
“看来真的见过,”湖朱直起身,端起茶浅尝一口,说道:“但我却对大人没有印象。”
“八九年前见过一面,”卫修远并不自谦,说道:“天子近卫,过目不忘是基础。”
“既然如此,我说那两只妖是为了皇位,”湖朱放下茶杯,从容说:“几分可信?”
“并非怀疑,只是,两只妖为何觊觎皇位?”
“自然另有主谋,八年前的疫病也是为了让殿下疲于顾及朝堂,借机谋反。”
“可是,。。。。。。已死,”卫修远说道:“如今又如何夺位?”
“或许另有同谋,”湖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褚瑀也只是受人唆使。”
“老实到愚笨的太子,怎麽会去造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