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瑚朱缠得专注,只是低头盯着手中动作,彻底包扎好後,他举起徐禾学的手看了一圈,松了一口气,重新露出笑容:“有时候,失而复得未必是好事。”
“你有後招?”血水渗出绷带,徐禾学反转手掌眼不见为净。
左摸右摸,瑚朱从怀里掏出手帕,也不经徐禾学同样,擅自替他擦汗,注视着他说道:“要给自己留有馀地。”
光阴如黄沙将宝贵如珍珠的记忆一层又一层的覆盖,这梦中景象又是那一段记忆——
御风水榭,毛茸茸的黄狸缩在卫锦毓的怀里,两个半大少年跪在她跟前,举着手,嘴里背着子训。
猫儿打了个哈欠,眼皮也不擡一下,蜷着身子又睡着了。
“褚坻,”卫锦毓冷着脸,非常不悦,“带着载阳跑哪儿去?夫子说,你课业没写,早课也没去。”
“阿娘,”褚坻掌心通红,委屈地说道:“今日围猎,阿弟又没见过,我带阿弟去凑个热闹。”
那时只有十二三岁大的褚垣乖乖点头,卫锦毓看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拿你阿弟当借口!”
啪!
戒尺本要落在褚坻掌心,却叫褚垣抢了先,让卫锦毓将小儿子的手背打得通红,心一紧,自己可是从未打过他。
“载阳!”褚坻急忙揉搓着褚垣的手背,骂道:“傻了吗?”
“是我要去看的,阿娘别打。”褚垣挣开褚坻的手,老实地将手掌平摊,擡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卫锦毓。
总是拿他没办法,卫锦毓放下戒尺,敲了褚坻的脑门儿,又扯褚垣的脸蛋儿,抱着猫起身,说道:“起身吃饭。”
“谢谢阿娘!”褚坻一跳,猛地将褚垣也拎起来,拽着就往侧厅跑。
“记得补课业!”
缓慢睁开眼,记忆逐渐褪色,炭在夏日装冰的铜盆燃烧,将房间暖的热烘烘的,香炉里燃着药香,一缕缕白烟蜿蜒飘散,地龙已经燃起将青玉地砖暖的温热。
珠帘锦帐之後,高枕软榻之中,人影交缠,昏迷中的卫涂趴在褚垣怀中,时不时传出呓语,褚垣穿着单衣随意绾起的长发散落几率,他靠在床头伸手抚平卫涂紧皱的眉头。
“载阳。。。。。。”
轻拍的手掌一滞,褚垣眼睛低垂,心疼之情流于言表,他托着卫涂的脑袋,亲吻他滚烫的额头,安静地听着卫涂轻声呼唤那个许久未被人喊起的名字。
“载阳,载阳。。。。。。”
心中泛起无边酸楚,褚垣将人抱紧了些,擡手整理他脸颊的碎发,看着他苍白的侧脸,褚垣像是哄孩子般轻拍他的後背,叹气似的应声:“诶。。。。。。”
院子里架起火炉,柏溪揣着手缩在小小竹椅上,看着火炉上的药罐冒热气,热烈的碳火将他的脸烤的通红,青竹坐在寝室门口的矮楣子上,靠着竹子假寐,院子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来落叶的沙沙声和柴火的噼啪声。
嗒。
有人在柏溪眼前打了个响指,眼神逐渐聚焦,柏溪先是露出几分疑惑,随後惊喜地跳了起来,“实积!”
说着,给了实积胸口一拳,又拦过他的肩膀,俩半大小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叽叽喳喳地开始闹腾。
“我还以为你没这麽早过来!”
“我们家大人在你们殿下床上呢,”实积一开口就是胡说八道,“我可不得来瞧瞧。”
“许久未见,你嘴巴还是这样口无遮拦。”柏溪无语,将人一把推开,插着腰说:“你可别说的这麽大声,殿下生着气呢!”
“为何啊?”实积身子後倾,不解地问道:“现下不是皆大欢喜吗?”
正欲开口,馀光瞥见实积身後杵着个黑影,将柏溪吓一大跳,他捂着胸口探出头眯眼,瞧着头蓬未遮住的下半张脸越看越熟悉。
那人越走越近,柏溪双目圆瞪大喊一声:
“站住!”